「这倒是。」武氏的脸色好看了些,「还算他定远侯府懂些章程,不然咱们晴姐儿就更委屈了……」她喝了一口茶,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别人倒还罢了,曙哥儿是男子,说是爲了举业,也没有什么……昭姐儿的事情我最犯愁,她高不成低不就的,整个京都的好儿郎她都相看了一个遍,还是没有个合适的。」
孙氏低下头不说话,昭姐儿常往学轩阁去,她是知道的……学轩阁住的不仅仅是暖哥儿,还有波哥儿。波哥儿今年没有考上贡士,还在顾家学堂里就读呢。昭姐儿的心思简直和赵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此举怕不只是想嫁给波哥儿这样简单……
顾晴抬头看了一会孙氏,笑着和武氏说:「祖母,昭姐儿一惯的脾气大,她的婚事你和祖父做主便是……别让她参与了。她年纪也不小了,再等下去,都会有人笑话了。」
杨氏抿了抿嘴,还会有人笑话?早都在京都传成笑话了……姑娘家的,谁会等到十七岁了还没有嫁人,就算是岁数虚,这也太不像话呀。不知道的还猜想着昭姐儿有隐疾呢。
武氏想了想,心里有了主意,郑重说道:「确实不能再由着她了。」
日落西山时,孙氏才从淩波苑出来,回去住处后,去了书房给远在南京的姐姐写信,让她给周浩波说一声,不要和顾昭有什么接触。赵氏的女孩儿,特别是顾昭,一定要防备些的。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有赵氏那样的亲娘,言传身教的,谁知道顾昭又是怎样的。她心肠好还罢了,要是像赵氏一样,那姐姐一家,岂不是又被搅和的一团糟……
四月的夜,还是凉的,晚膳一过,人们便进入了梦乡。
顾晗吃了宋严开的药,也沉沉地睡去了。许是心里高兴吧,她一夜都睡的很好,连梦都没有做。醒来时,天色才微微地亮,槅窗上贴的高丽纸也泛起灰白。她小心地跨过躺在外侧的张居龄,去了净房方便。
「……还早呢,再睡一会儿。」
她刚回来,走到拔步床旁边,张居龄便醒了。双手一使劲,举着她的小腰抱在了床上。
顾晗也困,「嗯」了一声,打着呵欠闭上了眼睛。
等顾晗再次醒来时,辰时都过了一半……她一惊,猛然就要起身,却被张居龄给按下了:「你怀着身孕呢,起身坐下都得小心点。」
顾晗脸一红,「是的。」她忘了这件事。不过,张居龄怎么也起的这样晚,往常的时候,他都是一大早就走的……
妻子的眼神太明显了,瞅了他几个来回,张居龄就笑起来,揉揉她的头发,说道:「我现在又不用读书也没有去翰林院,起的早晚都没有关系的。」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呢。」
外边的丫头们听到内室的动静,挑帘子进来服侍顾晗起床。张居龄不喜欢有人近身,便独自拿了月牙白的直裾去了净房换上。
俩人梳洗完毕后,才摆上早膳,桂花苑的喜儿挑帘子进来了。
「三少爷、三少夫人安好。」
顾晗摆手让她起来,好奇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是夫人有事情要交待吗?」
喜儿微笑着说道:「三夫人高见。夫人说,您怀着身子不方便,以后的晨昏定醒就免了,顾好身子是最要紧的。」
「嗯?」顾晗忍不住去看张居龄,是他和王氏说的?
张居龄见妻子竟然看着自己发呆,便让喜儿下去,「回去和母亲说,三少夫人记下了。」
喜儿应「是」,屈了屈身,离去了。
人一走,顾晗就问张居龄:「是你和母亲说的?」
「是。」张居龄盛了半碗蛋羹端到妻子的面前:「把这个吃了。」
顾晗乖巧地应下,又问道:「你什么时候说的?都说了些什么?我昨日去和她请安,她还没有说免了晨昏定醒的话,怎的今日又变卦了?」
张居龄见妻子的杏眸睁的圆溜溜的,清晰地倒映出自己的身影,心里就软的一塌糊涂,爱怜地刮了刮她的鼻子:「你的问题真多,我都不知道要回答哪一个了?」
顾晗笑起来,「那就一个一个地回答呗。」
「我是昨天下午去的桂花苑,也没有说什么,就是大致的转述了宋大夫的话……」张居龄轻描淡写的和她解释:「你安心地养着便好。」至於,他和王氏真正地说了些什么,他没有打算告诉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