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却叫住了她:「你……真的要和夙之和离吗?」他本不该问的,到底没有忍住。
顾晗回头看他。
杨若的一双桃花眸极其认真地盯着她,全神贯注。都是紧张和无措……似乎还有些说不出来的东西在,很不像他一贯风流潇洒的样子。
顾晗不知道爲什么,心里猛然就一咯噔,总感觉有些什么要呼之欲出了……她怔了一会,刚想回答他。杨氏和顾暇却走了过来。
「你们聊什么呢?」
杨氏看了一眼杨若,「一起下山吧,再等一会儿,天该黑了。」
杨若「嗯」了一声,看了看顾晗,轻轻地开口:「好的。」
稀薄的雾在山间游动,被风一吹,就散了踪迹。
次日辰时。
朱高栋还在良嫔宫里睡觉,就被太后轰了起来。她坐在儿子面前,一个劲地掉眼泪。
「栋儿,你表妹她死了……」
「什么?」
朱高栋大吃一惊:「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姨母今儿一大早就进宫了,说安宁昨日下午又在家里寻死觅活,就因爲听了一些不三不四的流言……好容易救下来,劝好了。谁晓得晚上她又开始闹,上吊、跳井的,小丫头们一时禀报不到,竟然被井水活活地淹死了……」
太后娘娘伤心不已:「这个张居龄也真是的,他要是早点答应安宁,安宁何至於到这个地步?」
朱高栋由宫女服侍着穿上黄.色龙袍,和母亲说话:「又关张爱卿何事?他是被我逼迫的,就算心里不情愿,也从未主动违逆过……」说起来,这件事的根源还在於他自己。那日,若不是他强制性提议张居龄和安宁合演一出戏……张居龄怕也不肯的。
外在都说是张居龄提议的,不过也是顾念他作爲皇帝的顔面罢了。爲了江山永固或者说单单爲了除去自己的亲兄弟,不惜赔上嫡亲表妹的名声……这样的事情要是传出去,他以后的圣名肯定会留下污点。
好在张居龄也聪明,事情一出来,一概地应下了。也算是替他免去了许多尴尬。
安宁又不是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事先也是征求了她的意见……谁又明白,爲什么事情结束了,安宁却临时变了卦。她在母后面前整日里哭哭泣泣,诉说委屈……母亲又心疼她。这才有了后来的逼婚张居龄。
「那现在,该怎么办?」
太后拿着锦帕抆眼泪。
「人都死了,还要如何?」
朱高栋无奈道:「我总不能让张居龄娶一个死人回去吧。他救过父皇的命,也救过我的命……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的。父皇死了不过一年,总不能让天下人耻笑咱们老朱家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吧。」他顿了顿:「此事我看就算了吧,我会下一道圣旨,说安宁表妹得了急病暴毙……赏黄金百两好好地安葬她。」他才登基,天下还未大定,张居龄大才,正是治国□□的好时候。安宁活着还罢了,人既然死了,爲什么还要凭白的给张居龄难堪。再者,张居龄的妻子来自於大兴顾家,不是什么平常的家族。那日,朱高知逼宫,顾临一把年纪了,也是领兵出来应战的。
他又不是傻子……事情发展至此,见好就收才是上策。
太后「唉唉」的直叹气,儿子说的确实句句实情,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只是可惜了安宁,如花一样的年纪……在亲事这一块,自己也劝了她好久,天下好男儿多的很,不只张居龄一个。她就是看不开。现在好了,活生生地搭上了小命。值得吗?
圣旨宣告天下的时候,顾晗抱着满哥儿正在淩波苑陪武氏说话,消息一传进来,她倒是怔了很久。
武氏却不以爲意,伸手接过重外孙子逗他玩,「好满哥儿,又吃胖了,曾祖母都要抱不动你了。」
满哥儿也不怯生,见有人和他说笑,便也跟着笑,咿咿呀呀地。他自从满月后,长得很快,一天一个模样,胖乎乎的。小手背上好几个窝。
赵氏手拿佛珠,难得说了一句:「这孩子天庭饱满,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
杨氏低头喝茶没有说话,孙氏更是不说话。满屋子的人,倒是安静了一会儿。
赵氏幷不觉得难爲情,又笑着和武氏说话:「母亲,媳妇儿看重了一个女孩儿,配咱们暄哥儿正合适。」
武氏「哦」了一声,问道:「谁家的?」
「永康侯家的庶长女。」赵氏细细地解释:「上个月永康侯家的老夫人做寿,是您让媳妇儿去的,倒看见了那位庶长女,人品模样都是不错的,也很通礼仪。就是年纪比暄哥儿大了一岁……」她顿了顿:「配咱们暄哥儿倒也挺好的。」
武氏沉吟了半响:「你是暄哥儿的母亲,他的亲事自然要你去操心……和老大商量一下,暄哥儿年纪也不小了,能定就先定下吧。只等曙哥儿、暖哥儿娶了亲,他再娶。」永康侯府也是炙手可热的人家,又因爲拥护新帝有功,小侯爷徐沛在官场上更是如鱼得水。
顾家和永康侯府能结亲,彼此之间也是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