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虞澜这样的,更能吸引谢晋。
「来了。」
谢氏含笑的声音,拉回了谢晋神游天外的思绪,虞敬尧是他的表叔,他立即站了起来,表示恭敬。
杜氏也离开了席位,所处的位置,恰好挡住了她旁边的陈娇。
「敬尧,这是你表嫂。」谢氏先给儿子介绍杜氏。
换了一身深色长袍的虞敬尧,客气地朝杜氏拱手:「表嫂远道而来,敬尧未能远迎,失礼之处还请表嫂多多担待。」
杜氏受宠若惊,紧张道:「表弟说的哪里话,是我们不请自来,给你们添麻烦了。」
虞敬尧笑笑,转身看向谢晋。
谢晋表现地稳重多了,恭敬地行礼:「子淳见过表叔。」
少年郎玉树临风,又有功名,虞敬尧还是很欣赏这个远房晚辈的,认真端详一番,再拍拍谢晋肩膀,赞道:「贤侄好风采,今日起,你只管安心备考,待你秋试金榜题名,表叔再大摆宴席,为你庆功。」
谢晋心里一喜,微红着脸道:「多谢表叔,子淳一定勤勉读书,不负表叔厚望。」
虞敬尧颔首。
男人们说完话了,谢氏看眼杜氏身旁的陈娇,声音淡了几分:「这是陈姑娘,子淳的未婚妻。」
虞敬尧再转向女客这边。
刚刚陈娇已经打量过虞敬尧的容貌了,知道虞家现任家主是个气度、容貌都很出众的男人,现在她只是守礼地上前一步,朝虞敬尧福了福身,道:「陈氏女见过虞爷。」
她与谢晋尚未成亲,跟着唤虞敬尧表叔会惹人耻笑,但虞敬尧又是谢晋的长辈,她唤公子也不妥,思来想去,陈娇就唤了「虞爷」。
虞敬尧「嗯」了声,待陈娇退回杜氏身后,他就落座去了,一眼都没多看陈娇。
接下来就是客套了,杜氏很拘谨,不善言辞,谢晋口才一般,但虞敬尧常年混迹商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只要他想招待,就没有他取悦不了的客人。一边喝着茶,他一会儿关心杜氏路上的情况,一会儿与谢晋聊聊科举,片刻都没让气氛冷落。
只有谢氏接过话题的时候,虞敬尧才会借低头喝茶的短暂空档,偷眼打量杜氏身旁的小女子。
出来见客,陈娇穿上了她现在拥有的最好的一条绯红色的褙子,八成新,细布料,乃杜氏亲自从衣柜里替她选的,底下配条白裙,也算端庄秀雅了。这是衣裳,大病初癒的陈娇,肤色苍白,瓜子脸小小的,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自有一股我见犹怜的韵味儿幽幽传了开来。
嘴唇抿着茶碗边沿,虞敬尧的视线,落到了陈娇搭在身前的一双小手上。
她的手指白皙窍细,指甲是天生的淡淡粉色,很干净。
那一瞬,虞敬尧想到了生意场上他见过的那些女人。别人有求与他,会安排妖娆的歌姬、舞女作陪,虞敬尧要讨好达官贵人,也会这般安排,但虞敬尧从骨子里厌恶各种胭脂水粉的气味儿、厌恶女人们刻意涂抹出来的红艳嘴唇。
所以,他喝歌姬倒的酒,却从来不碰她们。
久而久之,外人都说他一心经商不近女色,虞敬尧开始只觉得好笑,后来,他发现自己对女人确实没什么念想,虞敬尧就觉得,自己果然与世俗的男人不一样。世俗男人爱钱爱权也爱美人,他只想要前两样。
但今日,虞敬尧无法否认,那个叫陈娇的小女人什么都没做,没看他更没勾他,却撩了他的心。
「陈姐姐,过几天桃花节,你跟我们一起去赏桃花吧?」不顾母亲的再三反对,虞湘坚持喊陈娇姐姐,热情地邀请道,「我跟你说,我们扬州的桃花可美了,保证你到了那里就流连忘返!」
陈娇看看她,挺心动的,但她现在的身份,先是寄居谢家,现在又跟着准婆婆投靠虞家,能否出行,真不是一件她可以随心所欲做主的事。
陈娇谨慎道:「多谢四姑娘相邀,只是我体弱,走一会儿就会累,去了肯定拖累你们赏景。」
虞湘瞅瞅她,劝道:「越是这样,陈姐姐才越该多出门走动呢,您说是不是?」
小姑娘朝杜氏递了个眼色。
杜氏当然愿意陈娇能出门散散心了,便也劝陈娇答应下来。
陈娇这才点头。
虞湘很高兴。
虞澜等了会儿,见谢晋没有主动同行的意思,自家哥哥妹妹也没有邀他,虞澜便拿起帕子,掩着嘴角咳了咳,遗憾道:「我这两日不大舒服,就不去了,让陈,陈姑娘陪妹妹吧。」
杜氏听了,起身请辞:「三妹妹身体不适,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谢氏正想教训小女儿,就没有挽留。
离开时,杜氏走在前面,谢晋、陈娇一左一右地跟在后头。
沉默许久的虞敬尧,漫不经心般朝外看去。
明媚的春光洒落满院,小女人跨出门槛的那一瞬,光亮骤然笼罩,她的褙子有一瞬似乎变得透明起来,里面窍细的腰肢隐约可见,柔弱如湖畔随风摇曳的柳条。
虞敬尧眯了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