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陈娇这个铲除贺锦荣的计划,是真的拿自己冒险了。
陈娇没吃过毒药,她只是觉得,自己只吃一点点,应该没有大碍,得到霍英的保证后,陈娇更放心地按照计划来了。
可那耗子药的威力比两人预料地都猛,陈娇装晕不久后,头就真的有点晕了,心跳加快四肢无力,小脸都发青了。霍英收拾完贺锦荣赶过来,看到陈娇发青的脸,心知不妙,立即推开哭嚎的贺威、凛哥儿,然后他跪下去将陈娇扶起来靠在他肩上,一手扶着陈娇肩膀,一手就往陈娇嘴里伸。
贺威、凛哥儿眼睛含泪看着他。
陈娇此时是有意识的,但她太难受了,不知道也无力去猜霍英要做什么,跟着,嗓子眼被霍英的手指头胡乱戳了几下,陈娇从喉咙到胃整个的难受起来,身体往前一倾,「哇」地吐了出来。
「去准备盐水。」霍英一边给陈娇催吐,一边喝道。
陈娇的大丫鬟春兰立即去准备了,很快捧了一大盆盐水来。
霍英不停地给陈娇灌盐水,灌完再催吐,一直弄到陈娇吐出来的全是清水为止。
陈娇没有被毒死,半条命却差点被霍英给折腾没,吐完最后一口,陈娇虚弱地靠在霍英肩膀,勉强睁开眼睛,那眼里也泪光迷蒙,楚楚可怜。
霍英看着这样的她,脑海里熟悉的那张毒妇嘴脸,彻底消失了。
「娘,娘你别死!」
凛哥儿扑了过来,抱着娘亲哭。
贺威用手背抹把眼睛,问霍英:「英哥,母亲没事了吗?」
霍英不知,见陈娇的四个丫鬟都在,目光掠过神色最差的秋菊,霍英吩咐春兰、夏竹:「先扶太太回房歇息。」
两个丫鬟一人马上走过来,一人扶住陈娇一条胳膊,慢慢地朝后院走去。
贺威、凛哥儿乳母等人都跟在旁边。
霍英见贺明珠没动,皱眉道:「太太中毒,你还不去守着?」
今日起,贺明珠对陈娇的态度也该改了。
男人目光威严,贺明珠第一次见他这样,不敢反抗,转身跟了上去。
「霍英,这里面一定有误会,二爷怎么会下毒害自己的侄儿?」
贺锦荣已经被绑了起来,二太太郭氏跪在丈夫身边,哭着替丈夫解释,九岁的二少爷贺风扶着父亲另一边胳膊。母子俩脸上都挂着泪,只有贺锦荣,似笑非笑地盯着霍英。
霍英心里,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贺家的族老们比官差先到,都是贺锦荣的叔伯辈儿,住的都不远。
「怎么回事?」族老中,最德高望重的是一位鹤发童颜的八旬老者,贺家晚辈们都称其为太公。
霍英请他落座,沉重道:「禀太公,刚刚二爷在凛哥儿的粥里投毒,太太替凛哥儿尝粥时先喝了毒粥,毒发昏厥,现在正在后院休息。」
贺太公眯着眼睛看向被人提过来的贺锦荣:「此事当真?」
贺锦荣冷笑,昂首挺胸道:「太公,你不要被这对儿奸夫淫妇骗了,早饭时这么多人在场,我如何有机会下毒?袖中掉出来的毒药是刚刚霍英与我打斗时,他趁机放到我身上好嫁祸於我。太公,自从大哥过世,陈氏那毒妇天天打扮地花枝招展,你以为他在勾谁?现在他二人联手陷害我,目的就是铲除我这个眼中钉,我没了,他们便可在这大宅公然厮混!」
奸夫淫妇?
几位白发或灰白头发的贺家族老们,全都看向了霍英。
无论什么年代,杀人劫财的大罪,都不如妇人与人通奸更叫人唾駡,自家妇人出事,女人们骂,男人们则觉得丢脸,比那妇人杀人更无法接受。
霍英堂堂君子,从未想过贺锦荣短短时间内,会想出这个毒计,诋毁他与陈娇。
「一派胡言,我与太太之间清清白白,天地可证。」霍英先自陈清白,然后再对诸位族老道:「昨日我遇到劫匪,心中抑郁,傍晚出去喝酒,无意看到二爷身边的庆子从王世充家里出来。当时我没有多想,但席上我亲眼看见二爷往凛哥儿碗里加了东西,只恨我没有及时反应过来,叫太太中了毒。诸位族老若是不信,稍后知县大人审问王世充、庆子时,便可分晓。」
他刚说完,门房领着官差来了。
对贺锦荣的审讯,便转移到了衙门。
知县将江湖郎中王世充、贺锦荣的小厮庆子、替陈娇诊治的郎中以及仵作都叫了过来。
郎中、仵作证实,陈娇确实中了毒,粥碗里的毒即贺锦荣身上掉出来的耗子药。
贺家族老们都怒视贺锦荣。
但,小厮庆子说他房里有耗子,他自己去王世充那儿买了一包,昨晚他洒了一点,剩下半包还在自己房间。王世充也作证庆子只买了一包,知县派官差去搜庆子的房间,果然也搜出了没用完的那半包。
贺锦荣叩首道:「知县大人,草民大哥去世,留了一个貌美寡妇陈氏,那陈氏不守妇道,早与我贺家养子霍英有了苟且,我不忍大哥死后英名有污,故一直没有揭发两人,不想今日二人联手诬陷於我,求大人替草民做主!」
霍英脸色铁青。
县衙外面,围观的百姓们纷纷议论起来。
里里外外闹闹哄哄的,知县猛地一拍惊堂木,百姓们这才安静下来。
「你有何证据?」知县问贺锦荣。
贺锦荣抬头,道:「陈氏身边有一丫鬟名叫秋菊,她曾亲眼目睹霍英与陈氏在假山幽会。」
「贺锦荣,你休要血口喷人!」霍英目眦欲裂,瞪着眼睛道。
贺锦荣一脸悲愤地看着他:「霍英,大哥生前待你不薄,你怎么,怎么能做出那等畜生之事!」
两人险些又要干起来,知县再拍惊堂木,然后派人去带陈娇、秋菊来衙门。
陈娇病怏怏在床上躺着呢,吐了那么多次,她浑身无力。
听说衙门传她与秋菊,陈娇还以为要她去作证,而秋菊是被霍英揪出来的,只得强打精神换身素服,实在走不动,坐上了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