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点着烛火,烛光昏黄,李牧站在门前,房门打开,他抬起眼帘,看到了里面的小女人。她穿了一身白色的细绸中衣,娇小单薄,平时梳得整整齐齐的长发这会儿还湿着,越发黑如墨锻。因为手要托着发尾,她微微歪着脑袋,娇嫩的脸蛋因为刚洗完澡,呈现一种桃花般的粉色,干净,亦妩媚。
察觉他的注视,陈娇红着脸退到了旁边。
楼梯那边有人上楼,李牧抬腿进来,反手关了门,落栓。
「我去抆头,大人自便。」现在的她着实狼狈,陈娇迅速退到窗边,背对李牧抆拭长发,那乌发都被她拢到前面去了,露出一截雪白的后颈。昏黄的烛光打在上面,皎如美玉。
李牧收回视线,解了外袍,先倒了一盆水泡脚。
他想等陈娇躺下后,吹了蜡烛再简单抆抆身上。
可陈娇抆完头发,还要晾干,生怕看到李牧做什么不适合她看的举动,陈娇就一直僵硬地坐在那儿,用梳子一下一下地顺着头发。
看出她的意图,李牧低声道:「我吹灯了。」
陈娇回以轻轻的「嗯」。
烛火一灭,门窗紧闭的客房顿时一片漆黑。李牧从容不迫地宽衣解带,站在浴桶后面,打湿巾子抆身。每次他将巾子投入木桶再拧干的时候,屋里就会有哗哗的水响,丝毫不像陈娇,洗个澡都跟做贼似的。
李牧洗的快,他回到床上,陈娇头发还没干透。
陈娇打开了窗,这样风大些。
头发全干时,街上几乎没了人语。
陈娇关好窗,眼睛已经习惯了黑暗,她小心翼翼走到床边,李牧躺在外侧,修长挺拔的身躯几乎将床占满,陈娇只能从他身上爬过去。她屏气凝神,不料背后的长发突然滑落,落在了李牧胸口,陈娇一慌,加快速度闪进去了。
镇上的客栈,不知盖了多少年头,床旧了,动作一大,就发出嘎吱嘎吱的响。
陈娇脸都要烧起来了,越发后悔跟了他出来。
不过她实在太困了,躺好之后,陈娇顷刻入睡。
客栈的床很旧,也比太守府的小,睡熟的陈娇,不知不觉又钻到了李牧怀里。
李牧闻到了清爽的皂角香,不知来自她身上,还是她的长发。她的脸贴着他肩膀,似乎比平时略烫,想到她湿着头发在窗边吹了那么久的风,李牧微微皱眉,身体不动,他伸出右手,轻轻地搭在了她额头。
确实比他的烫,该不会病了吧?
带娇小姐上路是个麻烦,若变成生病的娇小姐,只会更碍事。
李牧决定,如果明早她果真病了,他就派高俊送她回平城。
次日清晨,第一声鸡鸣传来时,李牧便醒了,左肩、腰间都有些沉,他偏头,就着朦胧的晨光,看见一张白皙娇嫩的睡颜。她似乎睡得很香,黛眉舒展,唇角微弯,右边脸抵着他肩膀,脸颊肉堆叠,有些肥嘟嘟的稚气,嘴唇粉润光泽,如带着露珠的樱桃果。
睡了一夜,她发丝淩乱,却有种慵懒的媚惑。
她的粉唇张开了一丝缝隙,彷佛在诱人去探索。
李牧的喉头,难以察觉地动了动。
就在此时,隔壁客房有人起床了,虽然刻意放轻了动作,李牧还是听见了。
李牧熟练地将熟睡的小女人挪到床里侧,随即起床更衣。
他的行程都安排好了,今天一早就要出发,李牧早已收拾完毕,待高俊上来知会他早饭已经好了时,李牧终於走到床边,叫陈娇起床。
他还是喊她小姐。
陈娇不动。
李牧试着唤夫人,陈娇还是没有反应。
叫不醒,李牧坐到床边,伸手推她,推了几下,陈娇终於睁开了眼睛,睡眼惺忪。
「该出发了。」李牧声音温和。
陈娇茫然地眨眨眼睛,一转身继续睡了,小手还将被子抱到了怀里。
「该起了。」李牧再次推她,语气严厉了几分。
陈娇听见了,但她真的好累好困。
「你再不起来,我让高俊送你回去。」李牧不推了,直接威胁道。
陈娇陷入了挣扎,起来继续受累,还是认输回太守府享清福?
吴秀娥羡慕嫉妒的面孔浮现脑海,陈娇终於又有了斗志,强迫自己爬了起来,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腰酸腿酸,刚刚勉强站到地上,陈娇腿一抖,不受控制地朝前跌去。
李牧刚避开几步,见状立即大步跨过来,稳稳扶住了她。
陈娇埋在他怀里,眼睛还是睁不开。
她软绵绵的彷佛没了骨头,李牧叹道:「回去吧。」
「不要。」陈娇虽然很困,但还是抱住了他窄瘦的腰,一副要哭了的语气:「会被表小姐笑话。」
李牧失笑,他还以为,她会说不想离开他。
「先洗漱,上了车再睡。」李牧低声道。
陈娇在他怀里点点头。
李牧提醒她:「站直了。」
陈娇闭着眼睛嘟哝:「腿酸,脚疼。」
李牧:「那就送你回去。」
陈娇再次抱紧他:「不要!」
最后,太守大人在高家兄弟错愕的目光下,将他的「跟班丫鬟」抱上了骡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