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赵瑧人在崇政殿,刚从早朝回来,御案上摆着一摞奏折,只是此时此刻,赵瑧的心不在这儿。
李公公应该将野猪送过去了,她会有什么表现?
赵瑧心不在焉地打开一道折子。
胸口还是不舒服,但她害喜严重,眼瞅着瘦了下来,他不得不想办法哄她开心。
连续批了四道折子,殿外传来李公公的声音:「禀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赵瑧本来背靠椅背,闻言立即坐正,神色肃穆地看着奏折,淡淡道:「进来罢。」
李公公挑开帘子,陈娇示意宫人们在外面候着,她单独走了进来。
赵瑧看了她一眼,随即垂眸,一边批注奏折一边问:「皇后今日可曾孕吐?」
他的心思好像都在奏折上,陈娇暂且看不出什么,走到他对面,她看着他道:「还好,不过皇上为何要送臣妾一只野猪崽儿?」
赵瑧头也不抬地道:「昨日御膳房送来的膳食单子上有野猪,朕从未见过那玩意,命人呈上来,朕见那野猪崽儿壮实,寓意不错,猜测皇后应该喜欢,便派人送了去。怎么,皇后不喜?」说到这里,赵瑧终於抬头,探究地打量陈娇。
陈娇抿着唇,盯着他问:「当真如此?」
赵瑧反问:「什么当真如此?」
陈娇突然很烦躁!她一次次地希望他记起,一次次地失望,现在她都死心了,他又送野猪勾起她的希望,却又不肯承认,她猜来猜去地实在难受!
脑袋疼,胃里突然也翻滚起来,陈娇及时捂住胸口转了过去。
赵瑧见了,立即丢下手中的朱笔,几个箭步冲到她身边,搂住她肩膀。
陈娇早上吃不下东西,想吐也吐不出来,只是忍不住地干呕。
她小脸苍白,赵瑧心疼极了,刚要让人传太医,陈娇突然抬起头,小手攥着他衣襟,泪眼汪汪地望着他:「你到底为何送我野猪?你是不是记起来了?我难受,你别让我猜了好不好?」
她眼泪都掉下来了,赵瑧哪敢说不好?
「记不记得,就那么重要?」赵瑧无奈地道。
这话已经相当於承认了。
陈娇不哭了,紧张地问:「记起了多少?」
赵瑧抿唇,她眼中的期待实在叫他不喜,偏首道:「全部。」
陈娇原本是靠在他怀里,听了这话,她一下子转身抱住他腰,双手紧紧地抱住,脑袋也紧紧地抵着他胸口,那架势,好像她是一位母亲,他是她丢失多年的儿子,又好像她是一个穷要饭的,突然发现一大块儿金子,便扑上来抱住再也不肯松手了!
从未被她这么眷恋过的赵瑧,愣在了原地。
怀里传来她呜呜的哭声,赵瑧回神,叹息一声,他轻轻地揉着她的后脑,哄道:「好了,我没记起来的时候你不高兴,现在记起来了你又哭,你到底想我怎样?」
陈娇不理他,就是哭。
赵瑧没办法,先抱她去了里面休息用的内室。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榻上,陈娇依然抱着他腰不肯松手,赵瑧就一边给她抱着,一边弯腰去脱她的鞋子,结果脑袋刚低下去,她的手突然挪到了他的脖子上。赵瑧疑惑地看过去,陈娇已经迫不及待地勾着他的脖子,亲了上来。
赵瑧再度僵硬。
陈娇急切地吻着他,积攒了七世的不舍与怀念,都在此刻爆发了出来。
赵瑧睁着眼睛,目光复杂。他知道她亲的是那些影子,可这份热情又真真切切地落在了他身上,她水草般缠着他,赵瑧受不了,但就在他想不顾一切压住她要她的时候,赵瑧又猛地记起,她有孕在身,太医嘱咐过前三月尤其要小心。
所以,赵瑧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强忍那疯狂的念头,僵硬地给她亲,而且为了不让她累着,他必须始终保持弯腰的姿势。
陈娇亲了半天,男人一点回应都没有,陈娇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疑惑地松开他脖子,睁开眼睛,就撞进了赵沉那双如墨般深沉的眸子。他的眼神,像是在责备她什么,又彷佛在强忍什么。
陈娇有点不安,也有点脸热,低下头,未料这一低头,就瞧见了赵瑧衣摆的异样。
脑海里轰的一声,陈娇脸更红了。
大早上的,她把他亲成了这样。
她羞答答的,赵瑧既生气,又喜欢。
他默默地替她脱了鞋子,鞋子一离脚,陈娇就赶紧爬里面去了,背对他坐着。
如今是十月,早上晨光温和明朗,透过琉璃窗照亮了半张长榻,她就坐在阳光中,浑身笼罩着一圈淡淡的金色光晕,美好地宛如梦境。
赵瑧身体没那么紧绷难受了,他脱了靴子,来到她身边,将人抱到了怀里。
陈娇马上就靠了过来,依赖地抱着他。
赵瑧抬起她的下巴,陈娇目光躲闪,终於鼓足勇气看他时,杏眼里满满都是柔情与欢喜。
赵瑧叹道:「就那么喜欢他们?」
陈娇不懂,轻声解释道:「他们都是你啊。」
赵瑧面露讽刺,食指摩挲她唇角:「我不记得时,怎么没见你把我当他们主动投怀送抱?大臣们劝我选秀纳妃,怎么没见你劝阻?」
他一副算帐的语气,陈娇先是沉默,跟着也委屈起来,小声道:「我没有投怀送抱吗?是你不稀罕,把我当棋子用,我实在怕了你,又无法确定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自然不敢忘了皇家规矩去与你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