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汪啧啧感叹,嫂子这演技,绝了啊。
王叔连忙道︰「没啥,理解理解,这样,小陆,我给你们重新安排安排,加床被子,你就睡姜记者屋里。」
「谢谢王叔。」
「谢啥。」
吃过饭后,陆凛走出屋子,只见姜妍独自站在鶏棚边上,手里抓着稻米粒,一边喂鶏仔,还咯咯咯地学着鸡叫。
真待。
陆凛踱着步子走到她身边。
姜妍见他过来,防备地看了看周围,低声问道︰「没露馅吧。」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刚刚如果不是陆凛反应快,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圆过去。
她松了口气,说道︰「你考虑得挺周全,小汪和夏微就算了,你的确不像实习生,刚刚王叔都怀疑了,扮成夫妻,倒是好主意。」
陆凛反应了一会,脸色沉了下去,看向姜妍︰「汪儿只比我小一岁。」
言下之意,我很显老吗?
「还说呢,小汪还是你小一届的学弟,要说辛苦,人家工作几年,还跟刚毕业似的,青春洋溢。」
「他每个月买护肤品都是好几千,早晚面膜,我能跟那娘唧唧比?」
「人家过得精致,没啥不好。」姜妍伸手抚了抚陆凛耳鬓的头发︰「你看看,这白头发都长了好几根。」
陆凛感受着她柔软的指尖抚摸在他耳际,凉凉的,很舒服。
姜妍踮起脚,往他脑袋上看,手在他头发里薅来薅去︰「怎么这么多白头发?」
她心疼了,柳叶儿眉蹙起来︰「你这三十岁都还没到,这么多白头发,知道的是你工作辛苦,兢兢业业,不知道的还当你中年大叔呢。」
「也不知道想谁想的...」
姜妍的手微微一顿,沉默着抽回来。
天色渐晚,村子里灯火熹微,时不时能听见山坳传来一声狗叫。
初夏的夜晚,天上繁星密布,小汪云采他们坐在院子里乘凉,王叔见大伙儿热热闹闹,也拎了根凳子过来凑热闹。
陆凛给小汪使了个眼色,小汪连忙道︰「王叔,听段总说您在九十年代也下海经商,经历也是波澜起伏,能跟我们将讲么?」
「没啥好讲的。」王叔摆摆手。
「讲讲吧,肯定特别有意思。」云采也说。
推辞不过,王叔索性让媳妇做了下酒菜,端了老白干︰「行,那我就讲讲吧,其实也没啥好说的,就当给你们年轻人励个志。」
几人围拢过来,津津有味听王叔讲故事。
「我的经历也是挺曲折的,八十年代那阵不是包産到户,我养鱼的水洼改种了庄稼,生活来源断了,家里还有老父亲,身体不好瘫痪在床,是在没法子,改养鹅,跟亲戚借了600块钱,蓄了一笼子鹅仔,刚好那年又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寒冬腊月天,鹅子全死了,我又拖了一屁股笔、债,老妈也没能熬过那个冬天,去了,后来我养过猪,卖过烧腊,还帮人抆过皮鞋,有次走夜路,没设防掉山坑里,腿还瘸了。」王叔拍了拍自己的右腿︰「装的假肢呢。」
难怪姜妍瞅着王叔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却没想到他居然截过肢。
「快三十了还没娶上媳妇,家里拖着债,没有姑娘愿意跟我处。」他又继续道︰「村里人都说,我这辈子,算完啦,不过老子偏偏不信邪,95年那阵,老子去了深圳,在天桥上摆地摊卖女人胸罩,慢慢发了家。」
小汪讶异地说︰「卖胸...胸...」
云采红了脸,而王叔却摆摆手︰「这有啥,哪个女人不穿胸罩?」
姜妍笑道︰「说的是呐,这没啥,王叔是干大事的人,成大事不拘小节。」
王叔今天心情也不错,喝了一口老白干,继续道︰「当时天桥上一堆摆地摊的,就数我生意最好,我卖的胸罩样式好看,还便宜,年轻女人喜欢,每天晚上,我摊位前都能围着一大帮小姑娘挑挑拣拣。」
「就是靠着做胸罩生意,发了家。」
小汪感叹道︰「真励志啊,听得我都想辞职做生意去了。」
「王叔,您之前失败了那么多次,怎么还能有这份毅力呢?」云采问。
王叔笑了笑,拿着手里的酒杯,对云采道︰「小姑娘,你看,如果我松手,这只杯子会怎么样?」
云采说︰「摔在地上,会碎。」
「你们呢?」
「当然会碎啊。」王淮春说。
「那我们试试看。」
王叔手一松,杯子摔在地上,却没有碎。
「咦?怎么回事?」小汪捡起杯子看了看︰「这不是玻璃杯么?」
「这杯子,是玻璃刚做的。」王叔笑道︰「所以啊,你不试试,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是什么材质,必须把自己逼到绝境上,才能走出一条通天大道,当初我到深圳的时候,身上只揣了10块5角钱,靠这些钱,我现在当了老总。」
陆凛看着王叔,他似乎还挺享受旁人对他投来敬佩的目光,也很喜欢分享自己的创业经验。
陆凛索性问道︰「王叔,这村子里,像您这样做生意挣了钱的企业家,多么?」
王叔摆摆手︰「多啥,就我一个,赚了钱的,都进城过好日子去了,谁还留在这穷乡僻壤的。」
「那您怎么还留在这儿呢?」
王叔道︰「我不是想着,父老乡亲还没富起来么,打算这回村搞点建设,弄个养殖场啥的,也带带家乡经济。」
「您真是有良心的企业家。」
「做生意,是要靠魄力的。」王叔拍拍自己的脚︰「我还挺感谢我这条断腿,没了它,我才算真的活明白过来。人这辈子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