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行高深的九尾狐狸收敛一身法力,才得以看见她身旁瑟瑟发抖的小狐狸,仔细看来也是千娇百媚的大美女,刚才一点存在感都没有,仔细看,发现她就像是湿漉漉的可怜小狗,浑身上下都在打颤。
高长松“敢问女娥,这位是”
女娥感叹道“这是我同宗同族的小狐狸,可跟我们一族不同,西牛贺洲的青丘一族不怎么擅长修行,眼下一代传一代,没落成这样。”
半是爱怜半是恨铁不成钢道“她叫玉面,除了人形美丽外,竟没太多自保之力。”
高长松想,玉面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又寒暄道“都来自西牛贺洲,那跟我竟然是邻居。”
女娥说“我就想着这一茬才来找你呢,你也是知道的,我深居简出,不认得多少人,从西牛贺洲来的更是只有十二郎你一个。”
“我寻思着玉面这闺女在东华也不是很住得惯,只能带她来找你,都是老乡,适应起来会更快。”
她最后又说“我知道你在西州来客中很有些脸面,也愿意帮助人,实不相瞒,我这小辈跨海千里迢迢而来,是为了寻找人,她找的也是西州来客,我请你来是想打听一下,听没听说过那人。”
高长松说“若我知道,定义不容辞。”
他在西牛贺洲老乡群中很吃得开,女娥找他还真挺正常的。
钟离珺寡言,一直拉着高长松的手当背景板,可当他听见女娥说“玉面”时,似乎想起了什么,修长的手指在高长松手心里写写画画。
高长松给挠得心痒痒,好在他还残留一分理智,辨别钟离珺写了什么字,等他写完,高长松都快跳起来了。
好家伙,这写的是啥,玉面公主
招赘牛魔王的二号人物被猪八戒一钉耙打死的狐族公主
高长松啊这
他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道“不知女娥想找何人”
青丘狐狸努努嘴,示意当壁花的玉面公主说话,后者哭得梨花带雨“是我浑家,他自称大力王,是牛所化的妖怪,先前说为了给我过生辰来东洲寻异宝,谁想到就一去不复返了,我唯恐他遭遇不测,赶来寻找。”
高长松狂汗,从西游记的剧情来说,你死都不用担心他会死,他犹豫后说实话道“这你不用担心,大力王我是见过的,就不知道他最近哪里去了,等有消息,我一定通知到”
女娥接话“她与我等同住。”
狐族力量弱小者甚多,他们实行聚居制,安全有保障。
开店前三天,高长松忙得脚不沾地,就连钟离珺都被抓了壮丁送货,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酒楼生意一炮而红。
食客踊跃提出意见,大头是希望解除供应限制,特上等级菜谱想点多少就点多少。
没法,这一部分菜本就限量供应,开业头一日就整出“给我上十盘”“一百盘”等豪横之举,高长松不得不提出限制,不送外卖、不大包,一桌每道菜最多上两盘。
这才堪堪止住风气。
小头是说酒店的肉菜不好,鸡鸭鱼质量平平,尤其是荤素搭配的小炒,简直玷污了蔬菜。
高长松还蛮无语的,他还特意选择赤鷩族当供货商呢,一只鸡老贵了,只能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只能表示,他们正在努力构建家禽养殖场,争取精益求精,出品质量满足广大顾客需求。
受现有生产力影响,商城配适的图纸更接近于近现代中国第一家德式养殖场,铁丝栏等超出时代的设备被木质栅栏取代。
除却鸡苗活动场所外,还单独开辟孵化区,与当下散漫的养殖方式不同,北方等地已形成了孵化专业化,甚至产生了一些旧式孵化中心。
按照徐元梦的描述“立春开始,立夏结束,每一季度可孵化数十万只鸡苗,孵化率能达到七成。”
他擅长的是土法孵化,商城给出的设计图中专门设立火炕区,就是为了更加简便的炕孵法。
面对先进的养鸡场,徐元梦有些胆怯,诚然,他本是小有名气的养鸡人,然而受到时代发展,专业户的养殖量一般维持在几百到一千,而新建的集合养鸡场剑指万只,超过了他的能力范围。
此外,即便他平日里吐纳养气,也不过是身体强健,能扛饥荒,比起妖怪差远了,让他一人管理如此大的场所,不得累死。
将他心中的忧虑反应给高长松后,后者点头受理道“你放心,咱们这绝不会布置可承受范围外的任务,新养殖场不仅您没有用过,旁人也没有养殖经验,这时咱们的首要任务是摸索出一套新的方法,再从长计议。”
“除你之外,还有一批赤鷩族的农家会来共同钻研,不要有太大心理压力。”
徐元梦头皮发麻“郎君,你说的可是经文中的赤鷩族”
高长松琢磨了一下,他说的经文是山海经吧又虚心问道“还有其他叫赤鷩的吗”
徐元梦如游魂般离开道“没有我明白了。”
看他这模样,高长松一方面担心徐元梦心理压力太大,不能与赤鷩族的专家友好相处,另一方面也忍不住去咨询钟离珺是什么情况。
赤鷩就这么有威慑力
次日,西溪私塾。
段濂抱着他的红腹锦鸡,百无聊赖地坐在地上,大中午的,夫子讲得口干舌燥,他也听得昏昏欲睡,刚说下课他就百米冲刺,跑到户外呼吸新鲜空气。
不一会儿,跟他一道的混子同窗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屁股后头也缀了只斗鸡,还问他“来一局”
段濂懒洋洋地换了个姿势道“不来。”
好斗的红腹锦鸡也在他怀里抱窝。
牛圣婴席地而坐,索性放开斗鸡让它溜达。
铁扇公主带他在内城溜达几日,深觉儿子不学无术,逞凶斗狠的功夫在东华国行不通,想不被当冤大头宰,少说也要识几个大字,弄清楚算学。
可怜的红孩儿在老家没读几天书,出门旅游竟被塞进私塾,也是醉了。
私塾的老书生铁面无私,一把戒尺舞得虎虎生威,又兼之修为高深,捏青年妖怪像捏小鸡崽子,有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红孩儿都得摇头晃脑读开蒙要训,偶尔再写几个大字。
他跟段濂都是后进生,没几天就培养出一起挨板子的革命情谊,牛圣婴折了根草叼嘴里,见段濂闷闷不乐问道“你今个儿咋回事,愁眉苦脸的,总不见得是家中兄长要校考你学问吧”
段濂说“那不至于,他自己也没读几个大字。”长叹一口气道,“不过是要卖身给他当苦力,说是要教我养鸡的把式。”
红孩儿是富有一方山头的二代,西牛贺洲不时兴妖怪大王开荒种地,他们更擅长当绿林好汉,当即嗤笑道“你这也算个妖怪”
段濂一听不高兴了“比不得你,在山里茹毛饮血,连烧猪都没吃过。”
牛圣婴勃然大怒,一口三昧真火喷得段濂满头满脸都是,爱美又臭屁的赤鷩闻到头毛上的烧焦蛋白味儿,面色陡然一变,也对红孩儿呼啦啦喷火。
两人互掐好一会儿,陡然间,察觉到老书生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立刻把火收回来,撒腿狂奔。
他们跑了起码二里路,朱雀门被远远甩到身后,牛圣婴边呼哧呼哧跑边跟说“你带我一块去养鸡算了,听着怪有意思的。”
段濂吐槽“我看你只是不想回去被夫子喷。”
牛圣婴“那是只有夫子吗我阿娘也不知给下了什么药,见我念不出招牌就拽着我的耳朵一顿猛臭,这日子爱过谁过,大王我远渡重洋,就是要吃香的喝辣的。”
话说着他俩冲破驿站前冗长的队伍,看见公交走兽就想往上跨,这举动引发在场人的不满,段濂还没来得及报地名儿,他的难兄难弟牛圣婴就被提溜着领子拽了下去。
牛魔王瓮声瓮气道“好个小兔崽子,敢在你牛爷爷面前撒野”
牛圣婴一听这熟悉的声音,懵了,回头跟牛魔王大眼瞪小眼道“爹啊”
牛魔王“”
你个竖子,怎么在这儿
牛魔王滞留东胜神洲,背后只有四个字乐不思蜀。
不是每一只开化了的妖怪,在见识过花花世界后,还愿意回老家当山大王的,尤其是高长松扇动蝴蝶翅膀,东胜神洲文娱界,哎,难怪神仙思凡,在这一住,妖怪也不想走啊。
牛魔王随意进一家茶寮,在宽凳上大马金刀地一坐,牛圣婴看他摆老父亲的谱,飞完白眼后“嗤”。
段濂不说话,茶盏挡住他的半张脸,漏出来的眼睛写满看好戏,他养大的那只红腹锦鸡稳稳当当蹲在他肩膀上,二者眼神一模一样。
牛魔王先声夺人道“你什么态度”手在桌板上重重一排,茶水在杯口滚了个囫囵,又勉强荡回中心。
牛圣婴还是不理他,叛逆得不行,跟忙活的店小二招手道“把你家的招牌吃食都上一遍。”他只恨这家名头不响亮,菜价贱,不能吃大户。
牛魔王看他这非暴力不合作的模样,登时手痒,妖怪父子的脾气都很火爆,红孩儿出去创业前,两人三天一大打,两天一小打。
转念一想,牛圣婴出现在这儿,少不得背后还有他夫人,自知理亏的他清喉咙道“你怎在此”
红孩儿不屑“嗤。”
牛魔王“”
他冷硬的拳头在红孩儿脑袋边上挥了挥,后者眼角睨他,仿佛在说你有本事就下手
牛魔王懂了,这是有人撑腰呢“夫人也来了”
红孩儿斜嘴冷笑“呵。”
牛魔王顿时头大如斗,诚然,他是心虚了,却没做好跟铁扇公主对线的准备,这少不得被夫人削一顿,他老牛肯定不能还手,可若是大庭广众之下夫妻打架,他丢脸啊
而且这竖子,肯定唯恐天下不乱,得想个法子先把他支开。
牛魔王的手法十分老套,他勉强摆出慈父的模样,自腰间解下荷包袋,丢到红孩儿面前道“圣婴,你跟你友先找个地方登登,用度上不要吝啬,尽兴就好。”
意思是你个小屁孩儿也别添乱,爱到哪发财就到哪去。
红孩儿难得有机会敲诈,肯定狮子大开口,直到把牛魔王宰得龇牙咧嘴,才拉着段濂满载而归,他一蹦三尺高道“这下你我启动资金有了。”
不得往销金窟跑
段濂也有些意动,可想到他老哥的冷脸,又觉得不妥当“你刚才跟我说一起去养鸡,还走不走”
牛圣婴想了一会儿,还是答应道“走走。”反正也就是个过场。
他俩这回老老实实排队上车,一阵风驰电掣后,来到城西的庄园。
借助各方人脉,高长松总共请来了六名专家,种族门派各不相同。
除却赤鷩,青丘女娥为答谢高长松的人情,送来一名叫做胡三娘的年轻女士,只见这名狐女举止妖娆,形容艳丽,却作农家妇打扮。
据悉,这胡三娘是狐族中远近闻名的手艺人,百姓都听说过狐狸爱吃鸡,狐族中鸡肉销量居高不下,一些头脑灵活的狐狸精抓住商机,专肉批发生意,胡三娘就更绝了,她釜底抽薪,从养鸡开始研究。
只可惜鸡怕狐狸是天性,为了让鸡苗不心梗吓死,她付出了卓绝的努力,在家禽饲养与选种上颇有心得,堪称一届大家。
此外还有培育灵植的修士,他们农闲之余也会养几十鸡鸭作消遣,此番前来是莅临指导还是进修学习傻傻分不清。
经过钟离珺的一番解释,高长松也大致明白了徐元梦的忧虑,不过是赤鷩脾气火爆,曾做过一段时间的家禽寡头,以至于风评不佳罢了。
此外还有各自的门童、小厮、弟子、族弟妹等。
徐元梦站在一排出专家中瑟瑟发抖,深感自己的格格不入,他向高长松发射光波,试图让顶头上司理解自己才疏学浅,不配同诸大佬站在一起,却没想到高长松会错了意,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高长松呵呵,手下就你一个得用的,怎能临阵脱逃呢
为尽地主之谊,高长松先请诸位专家吃了一顿便饭,用的就是他小二层办公楼内的灶台,特意抽调专门厨师烹饪。
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菩萨的蔬菜真不是盖的,红孩儿跟段濂悄悄咬耳朵道“就冲这顿饭来,很值”
二者英雄所见略同。
酒饱饭足后,正式参观商城出品的万鸡笼,漫步在干净敞亮的鸡舍中,他介绍道“大棚以茅草做顶,部分木梁上糊纸挡风,在保重空气流通、风力降低的大前提下,尽量保障受自然光照面积,充足的阳光有利于提高鸡苗存活率,加快生长速度,降低饲料消耗。”
这在后世随处可查到的经验,在遥远的古代确实宝贵的财富,在场人中只要是有养殖经验的,都恨不得拿出纸笔记录高长松说得每一句话。
严肃的人群中,吊儿郎当的红孩儿显得格外明显,他一副百无聊赖、走马观花的模样,暖融融的阳光投射在他身上,感受春日惬意的温度,他禁不住打哈欠,任由泪水沾湿他纤长的眉毛。
高长松忍不住点开他的个人列表,想看下他是谁家派来的,学习这么不认真。
结果
高长松。
谁能告诉我为何我这混入了一只红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