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珺翻身问他“是观音”他又来了
高长松也侧身,两人在床上聊了起来“对,来视察工作,看来西行迫在眉睫了。”
修行到了今天,他们也不是每天晚上都不睡觉吸收天地之精华了,反而返璞归真,过上了老夫老妻的生活。
偶尔会日出而起,日落而息,躺在床上,做些该做的事。
钟离珺掐着手指头算“估摸着还有两个月,水陆法会办七七四十九天,总要再举行一个盛大的仪式才能走。”
又问高长松“你怎么想的。”
高长松说“也没怎么想的。”他说,“有空就去看看他们西行,平日里还是做自己的事为主。”
他话锋一转,说起卖得正好的水果罐头。
随着琉璃的进一步普及,曾经被视为贵价奢侈品的水果罐头,已经在沟通东西的丝绸之路上生根发芽,不说别的,那些富得流油的粟特商人,行路前总会狠狠买上一车。
原产地东洲的水果罐头,果肉鲜美,汁水横流,无论是作为小零嘴,还是补充水分的副食都再合适不过了。
可高长松却想起另一件事。
他唏嘘道“哎,谁能想到真有这一日呢。”
听这话,钟离珺睁开假寐的双眼,他本能感到有什么不对的。
“十二郎当年就是极聪慧的。”只听他不动声色道,“未戴冠的年纪,不仅将三妹妹拉扯大,还置办偌大一份家业。”
“当年白酒可是一路从乌斯藏卖到了长安。”
高长松嗯嗯答道“白酒哦,那不一样。”他说,“跟水果罐头相比,后者的制造难度要大多了。”
这么想,他不由感受到自己的厨力。
此时的高长松与钟离珺已是无话不谈,便将自己当年的想法娓娓道来。
“我当年哎。”他先长叹一口气,“哪怕是我,在立下宏愿后,也没想到真的能实现啊。”
他辗转反侧“你想啊,琉璃当年是多么精贵的事物,怎么就能拿来做罐头呢。”
“就算能,产量与熔点也跟不上对吧。”
他长叹一口气“哎,谁能想到,我真能让大圣在西行路上吃到水果罐头。”
钟离珺。
说不出话的他默默翻身,背对高长松。
哎,这时又能说什么呢,他不是早就知道十二郎对大圣的崇拜了吗
其实,在他清晰了解过孙悟空的过往后,也不得不承认,这猴子真是个英雄。
可是
钟离珺辗转反侧,内心十分焦虑,就算是英雄,也不能、也不能这样啊
怎么就没说为了他发明出罐头呢
高长松看他翻身不说话了,再木头的人也知是什么意思,更何况,钟离珺是经常要为大圣的事醋一醋的。
这下不表示一下,倒也不美。
如此想着,高长松在他背后一戳一戳,以一种略显可爱的口吻道“可是恼了我”
钟离珺。
有一些些醋,却没到恼了的地步。
高长松又戳戳他的后背,肌肉硬邦邦的,板结成一块,像是钢铁。
他不由暗笑,这是钟离珺在暗中使力,他实在是紧张极了,才会这样,平时肌肉是软的。
“郎君你是知道的,大圣那可是大圣啊,我对他只有敬仰之情,友爱之意,万万没有别的心思,再说论吃食,我给你做得新花样还少了”
钟离珺是很容易被哄的,高长松好言说几句,他就不行了,只想到这人的好处,更何况他知道,自己跟孙悟空,那确
实不是同一个维度的。
于是又哼哼着翻过身来,两人面对面躺着。
半晌又问“你明日忙个什么”
高长松只懒洋洋道“明个的事,等明儿再说,咱们先歪一会。”
邃又合上床帘。
高长松这厢过着神仙日子,猪刚鬣却觉得自己生活在水生火热中。
别看他是头猪,其实是头很有小农思想、容易满足的猪。
不是每个神仙都能像他一样,变成猪还适应良好的。
仔细想想,猪八戒的生活要求真低啊,你只要给他讨个老婆,他保准能辛勤种地。
在原著中,高太公家能够成为高老庄上的富户,全都靠精明能干的猪八戒,他一个人能够定十个田上的好手
考虑到他的武器就是九齿钉耙,他说不定跟种田就是有点缘分的。
回顾过去十多年,无论是在高老庄还是东胜神洲,他都过着朴实而又富足的日子。
别的不说,现在他老猪已经是远近闻名的养猪大户,从母猪的产后护理,到给猪崽崽看病,无一不知,无一不晓。
闲暇之时,猪八戒还会扛起钉耙,帮佃户犁地,他已混成种田妖怪中的小头领。
他有的时候甚至想,若让他过着如此平静的生活,不去西天取经或许也行啊
然而,每当他冒出这年头,观音菩萨总会出现在他梦中,露出核善的微笑,让他讷讷不得言。
总之,老猪很早就在西天取经的道路上占了一个名额,想不去取经是不可能的。
水陆法会开始前,敏锐意识到西游剧情在即的高长松,不需菩萨提醒,就跟他来了一通亲切的谈话。
那天,猪八戒一如往昔,先去猪圈,给小猪崽们倒上饲料。
现在各州的猪肉需求量大,以前只有一个圈,现在分出了二号圈、三号圈。
猪八戒一直守着自己的一号圈,凡事毕躬亲,而之后新建的那些分养殖公司,他只会当技术指导,下乡巡视,解决一些疑难杂症。
他的手脚很麻利,等高长松推开猪圈大门,闻到臭哄哄的猪崽味时,他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在忙啊。”当了十几年资本家,他身上的气势越来越足了,高长松背手走到猪八戒的面前,若不是他依旧身形瘦削,长相亲近,,真像是大腹便便的boss。
“十二郎啊。”猪八戒先招呼了一声,他也不谄媚,都相处这么多,彼此间都有了默契,“你等等,我把这最后两食槽填满。”
高长松一边说“你忙、你忙。”一边跳到猪八戒身后,看他扛起大木桶,往食槽里吨吨吨地倒吃食。
味道呢,肯定是不好闻的,这不是说他们的猪饲料不好,是猪味儿混着饲料味在这狭窄的空间中不断发酵,让人略有些窒息。
即便如此,他也只是运行了屏气的功夫,等待猪八戒忙完。
壮硕的猪八戒擦了把汗,跟高长松说“天气一日热过一日,我这里味道不好,十二郎若有什么想说的,咱就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说。”
办公室是现代词语,但听高长松实用多了,他们也会用,特指高长松居住的小白楼。
高长松点头道“好、好”
很快,忙完的两人一起往小白楼走。
吹着凉爽的风,刚才在猪圈里闻到的味儿顷刻间就全都散了。
高长松清了清喉咙“猪刚鬣啊,你等西行等多少年了”
聪明的猪八戒立刻想到什么事儿,他此时却肃容道“十二郎何必用一个等字我在这东洲,要吃有吃、要穿有穿、端的是神仙日子。”
“这里都让我乐不思蜀了”
“哎,西天取经有什么去鸟头,”他亮晶晶地看向高长松,声如洪钟道“要不这徒弟我就不当了我在这给十二郎日日夜夜伺候猪崽,也能有所成就。”
“你就收了我吧,十二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