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吱愣愣地寇响,他拿着铅笔在草稿纸上演算公式,白晰的手指骨节修长。
有的男人的手,又粗又短又黑,很难看,有的男人的手,却如明月般清白,即便骨节不似女人那般流畅,却别有另外一番味道。
寇响的手就是这样。
「你要看我到几时?」他漫不经心开口问。
杨吱吓了一跳,连忙移开目光,心说他不是在专心做题吗,怎么还能知道她在偷看他。
「如果你想要抱我,不用提前打招呼,随时过来。」
他说着左手落到身下,大腿张开,似乎随时准备了迎接她入怀。
杨吱:
怎么就绕不开这事儿,谁要抱他啊!
她将橡皮抆扔他脑袋上:「做你的题吧。」
寇响做完试卷,递给杨吱检查,杨吱扫了一眼之后,有些惊讶,今天的作业质量完成非常高啊,居然一道题都没错。
「你、你是又在哪儿背了答案?」
寇响皱眉:「不相信我?」
杨吱是真的有点不敢相信,但她又是监督着他写完这张试卷的。
「真的是你独立完成?」
「没有基本的信任,我们怎么携手走完一生。」
杨吱:「」
好吧,她夸奖了他一下:「今天很棒。」
「有个事,商量一下。」寇响将旋转靠椅往后一推,换了个坐姿。杨吱立刻起身往后面退了退,防备说:「我不会抱你的!」
寇响闻言,眉毛挑了挑,眼角笑意更甚:「我是想问你,暑假有空吗? 」
「干什么?」
「电视台搞了个歌手比赛,上电视的,August入围了,纯rap不行,缺个流行的女声。」
「暑假吗?」
「比赛规模比较小,大概需要三周的时间,地点是S城。」
「S城,坐火车得要好几个小时吧。」
「高铁,四个小时。」
「噢。」杨吱想了想,说道:「我妈肯定也不放心我去那么远的地方,而且,我叔不乐意我唱歌。」
寇响表示不能理解:「他们不同意的事情多了,如果什么都要他们同意,那该多无聊,还有,你继父又不是你亲生父亲,凭什么他不乐意你唱歌,你就不唱了?」
杨吱拼命摇头:「就是不能。」
继父是家里的经济支柱,大事小情都是由他作主,母亲需要他,杨吱也不能违逆他。
他也不纠结这个问题,一双灼灼目光看着她:「这个比赛,你想去吗?」
扪心自问,杨吱其实挺想去的,刚刚他一开口,她就心动了。
「我想啊。」
「那就去,到时候我来你家接你。」
「不行!」杨吱像是受惊的小兽,连忙说:「千万别来,我真的去不了。」
「怎么去不了,随便诹个理由,说兼职,或者和朋友出去旅游。」
「不是,你不懂。」杨吱不敢看他,匆匆起身:「就这样,我先回房间了。」
她要出门的时候,寇响将试卷揉成团,用力扔她面前:「你总觉得我不懂你,你什么事都不告诉我,我怎么懂你。」
杨吱握着门把的手,突然紧了紧,撕开一条口子,谑谑漏着风。
不是不能说,只是她不想把最难言不堪的一面,在他面前展现。
谁都可以,他不可以。
她珍藏寇响对她的心意,小心翼翼保护着,不让其他东西沾染玷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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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响躺在沙发上生了一下午的闷气,杨吱则和苏北北约好了去市图书馆一起写作业。
临走的时候,她还唤他,问他要不要一块儿。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寇响根本不想搭理她,转过身,脑袋埋进沙发另一侧。
气鼓鼓,跟金鱼似的。
杨吱叹了一声,便出了门。
那一声叹息,长长久久在他心间萦绕。
周婶这时候坐到寇响身边,拍了拍他的大腿,寇响便将大咧咧的二郎腿收回去。
周婶拿起苹果削着:「又不高兴了?」
「哼。」
「刚刚听到你和杨小姐的谈话,是什么比赛啊?」
寇响没好气说:「你又听墙角。」
周婶笑了笑:「啥比赛啊,杨小姐不去,你看我行不,我去给你助阵。」
寇响脑子里突然出现一副周婶上台跟他唱rap的场景,突然就被逗笑了,虽然他极力綳着脸,不让自己笑出来,笑得比哭还难看。
周婶放下水果刀:「装什么,想笑就笑。」
寇响捂着嘴,偷笑了,伸手去拿周婶手里的苹果,周婶没给他,自己咬了一口:「要吃自己削。」
寇响哼了声,坐起身拿起苹果,也不削,张口就咬:「你就上台扭秧歌吧。」
「你还别看不起你婶子,当初你婶子可是村里的金嗓第一人,唱《在希望的田野上》,比□□唱得还好!」周婶夺过他手里的苹果,嫌弃说:「脏不脏。」
寇响笑了起来:「这么厉害啊,不过现在可没人听那种歌了。」
「是啊,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时代嘛。」周婶一边帮他削苹果,一边说道:「杨小姐是小地方来的女孩,心性高,不肯服输,尤其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苦处。」
寇响别开脸,闷哼着:「她说出来我会帮她,我对她的好,半点都看不到。」
「那可不见得。」周婶循循劝道:「这女孩心里有计较,有情义,你看她什么 闷在心里,但是门儿清呢,你对她的好,将来兴许十倍百倍地还呢。」
和周婶这样子絮絮叨叨聊了好一会儿,寇响心里的积郁也疏通了不少。
「我不要她还。」他哼了声:「老子是好心没好报,以后各走各路,我不管她了。」
落地窗外,阴沉的天空一阵闷雷轰鸣,空气闷燥。
哗啦啦的雨点冲开了空气中的沉闷燥热。
寇响上楼的时候,似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问周婶:「她出门的时候,带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