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光环(12)(1 / 2)

不过短短数月, 整个大雁便陷入各种战争中。

有人主张“攘外必先安内”, 纠集一切兵力去整顿各地叛军。自然也有人对此不屑一顾, 依旧我行我素,反正其他地方乱归乱, 京城却依旧歌舞升平。

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类似的事,哪次不是安然度过更别说当今皇帝自己就掌握着数万精兵。

所以严格说起来, 他们还真不担心。朝堂上争归争,那是属于派系之间的斗争,下了朝多的事精力斗鸡遛狗。

而被众大臣给予厚望的新帝, 此刻却气压一天比一天低。

以绝对强势的手段将皇位收入囊中,这本该是凌天叡人生的高光时刻,他却并未因此获得什么正面反馈。

除了平息先皇后的案子,借机处理了一部分人之外,凌天叡感觉没一件事是自己顺心的。

当日祭天大典刚完,凌天宸就从天牢里消失,问了一圈,竟然没一个人知道对方去了哪了。

这也就罢了, 反正不过是一个手下败将,量他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却不想这只是他倒霉的开始,后面不论是发现这个国家徒有其表的强盛, 还是各处接连传来的坏消息, 都让他压力倍增。

而这种情况下,他当初花费大力气吊着命,只为对方亲眼见证这一切的太上皇也渐渐好转。

他好了后, 一有机会就嘲笑他天怒人怨,注定得不到好下场。

凌天叡本就被各种事弄得头大,再听到这种话,暴躁指数更是上升了好几个度。

不仅在后宫跟太上皇相互折磨,朝堂上的众臣在面对他时,也有些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就脑袋搬家。

在他又一次因为一句话不对便处死一位三品官员之后,这种气氛更是达到了顶点。

眼见这群曾经对他看不上眼的人如此乖顺,凌天叡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而更他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朝臣越来越多的聚会。

莫名地,他们想起了那次狩猎宴上那件荒唐事,莫非真如那云溪所说这新帝有病不成

有没有病他们不知道,但脾气暴躁却是大家有目共睹,没看到在他即位之后,之前的吏部尚书顾大人就是率先被清理的一批么

理由还是纵女行凶,直言他的女儿顾云月行刺先帝,罪当问斩。

顾大人的结局暂且不提,毕竟那段时间是真正的血洗朝堂。

单说太上皇,大多数人都知道他发病的前因后果,或者说根据当时的情况脑补出了一场大戏。

众人本就对顾云月的身份忌讳莫测,只可意会。结果现在的皇帝亲口承认那月妃就是早已畏罪自杀的罪女,是真的将太上皇的面子按在地上摩擦。

至于通缉罪犯之子顾云曜什么的,大家也都抱着听听就好的态度。那位小公子的武力值大家都对其有印象,可不想就这么去送人头。

这一桩桩一件件,稍微一想,众人都觉得一阵后怕真的是一不小心就人头落地啊,能活到现在都不容易。

朝堂上的小心翼翼,使得他们私下里越发放纵。

在这种极端的情绪中不断徘徊,众人才能勉强维持那丝平衡。

但渐渐地,他们也在给自己寻找出路。

可别叛军和蛮子还没打过来,他们就先被皇帝开刀了,那多冤啊

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所有人的心都浮动了起来。

因为凌天宸一回京就被控,他承诺的援军至此都没有过来。而被皇帝指明放弃的城池,单靠云溪一人自然无力回天。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庆幸自己当初为了铺设情报网而建立的那些商队。虽然时间尚短,但一些超越时代的小玩意儿还是挺受欢迎。

再说战争能使人家破人亡,但同样能让一部分人原地飞升,单看你能不能找对路子。

有些东西,更是只有在战争时期才能凸显其作用。比如药物,比如武器。

总结就一句话,云溪是真的不差钱。所以她有能力将老弱病残安置好,剩下的人全部收纳到军队里,无论男女。

这事要放在平时,实施起来阻力自是不小,可在这种眼看就要成为刀下亡魂的环境中,能多一分自保的能力,所有人都感激不尽,哪还管什么男女有别。

更何况考虑到男女体力问题,云溪还特地将男女兵分开,可谓是相当体贴了。

离开之前,云溪还效仿某名人使了出空城计,利用瘟疫的余韵将对方狠狠坑了一把。

“放弃本人读书多年,还真不知这两字怎么写。”

当已经意识到有哪里不妥的胡人,再次看到全副武装的云溪时,脑子里哪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气的他们破口大骂。

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被人如同包饺子般堵在那座充满瘟疫的城池中,一些人不禁生出一种自作孽的感觉。

要不是他们当初人为制造鼠灾,现在也不会受此恶果吧

可看着那些装备精良的兵,一些人还是产生了疑问雁国有如此兵力吗似乎跟他们得到的消息不太相符啊。

但他们已经无力去想那么多,承受着断粮与瘟疫的双重压迫,云溪几乎没费一兵一卒就让对方吃了个不小的亏。

附近其他两座城池她也有关注,但靠她一人实在守不住了,只能往后撤。

离开的时候,余溪还有些遗憾要是她也有充足的兵力,现今也不会这般憋屈了。

不过此地之前瘟疫扩散的范围比较大,在这个无法大面积消毒的时代,想要彻底根治,人口转移是绝对必要的。

也就这个原因让云溪有那么点安慰了。

唯一让人意外的,就是禹城的态度了。先前一幅闭关锁城的禹城,在接到云溪要来的消息后,竟然主动开门迎她进城。

云溪着实有些意外,她可还记得他们刚到时对方的态度,不过有人主动示好,云溪自然也乐得接受。

“听说你在制造武器这方面很有天赋”

这是她与那位知府见面时,对方问的话。

只一句,云溪便明白了他给自己便利的理由。

有了本地人士的帮助,云溪顿时压力骤减,动作都轻松了不少。

打算以次为突破口的胡人们,也被牢牢地挡在了禹城之北,不得不将注意打到其他地方。

与此同时,另一股势力也渐渐展露出了自己的锋芒。

据说是一支义军,但因其包容性,整个队伍迅速扩大。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手段仁慈,对待其他势力,那怎一个霸道了得所过之处,要么收为己用,要么铲除异己,根本没有第三种可能。

他这种行为,自然是拉了不少仇恨值。但大多数人都等着别人来收拾他,至于一些不怕死跑过来的,最后自然没有回去的可能。

凌天叡得知这事的时候,还挺高兴。

在他看来,现在几乎整个天下都跟他过不去,什么义军藩王,不过都是些反贼罢了。

既然到处都是敌人,那就让他们自己消耗去呗,最后坐收渔利的不还是自己

抱着这种作壁上观的心态,再想想自己手里的数万精兵,凌天叡终于有种天子的感觉了。

果然,一切困难都只是暂时的,他才是真命天子,命定的帝王星。

这想法只持续到义军进城,他的精兵叛变之前。

当他看着自己他的大臣们没有一点意外地迎接另一人进城时,他顿时产生了种极不真实的荒谬感。

这怎么可能

凌天叡心里大呼,然而回应他的,却是群臣们众口一词的呼声恭迎二皇子回京。

“是你”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容,凌天叡感觉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不过一个手下败将而已

“惊讶么我的好弟弟”手下败将如此说道,他唇角的笑容一如往常般优雅。

凌天叡是挺惊讶,这群胆小如鼠的臣子们,竟然敢瞒着他投向凌天宸而且还帮着对方欺骗自己这么久,他们是真的不怕死啊。

凌天叡这时候终于反应过来了,若不是这些臣子们谎报消息,他怎么可能一直按兵不动肯定是他们早就谋划好的。

听着凌天宸的问话,凌天叡望了圈底下跪着的臣子们,抬头对凌天宸道“你不会以为靠他们能做什么吧别忘了我当初拿下京城的依仗。”

事已至此,他也没必要说那些好听的话了,这皇位就是靠武力抢过来的又能如何凌天宸既然眼馋,那就先越过他手下那些精兵啊。

却不想,听到这话,凌天宸不仅没有任何慌张,反而还优哉游哉地来了句“武力威胁嘛,我懂。”

听着那两兄弟的谈话,这些大臣们恨不得直接将脑袋藏进衣领里。

本来还以为二皇子温和好把控,结果都是一样的货色,可怜他们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迟了。

凌天宸说完,就带着凌天叡出门看了下。

城门外,乌压压的人群望不到边,随便往哪扫一眼,都身形挺拔充满气势,完全不似他想象中的乌合之众。

另一边,便是他最大的也依仗,当初收复皇城的那数万精兵。此时却形成泾渭分明的两派,对立之势不要太明显。

“你”看到这一幕,凌天叡直接说不出话来。

这些兵是他所有的依仗,也是他数十年的心血。完全不知道为何会被对方收服,或者说从一开始,他这个二哥就是在跟他演戏

各种想法在他脑中飙过,凌天宸却只是淡淡地开口道“不过一张虎符的事,陛下不会真忍心这数万人就此丧命吧”

“陛下”两个字,明明是他一直所期待并为之努力的。可此时从对方口中说出,凌天叡却感觉有些讽刺。

如果真如传闻那般,对方能一路打到京城,现在看了这个数量差异,他该明白结果的。

可是,终究还是不甘心啊

雁历327年6月,大雁最后一位皇帝凌天叡被困皇城,自裁于金銮殿前。据史书记载,这位末代帝王,至死都念叨着自己才是真命天子。

也有野史记载,说这位在位不过八个月的皇帝,不仅有躁狂症,甚至还有癔症。所作所为那叫一个天怒人怨,也难怪一片盛世会葬送在他手上。

自然,这些都是后世的故事了。

同年八月,由曾经的二皇子,现在的义军首领凌天宸暂为执政,率兵出征。

以皇城为中心,一路北上。所过之处各路藩王皆被镇压,一个个灰溜溜地回了自己的封地。

就连打着清君侧名义的藩王们都跑路了,其他队伍自然成不了气候。

依旧遵循先前的原则,要么降,要么死。

内乱平定之后,他便火速与云溪会和。

禹城这边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要好不少,云溪不仅严防死守这这道防线,甚至连普通人都安置的很好。

凌天宸也没问她怎么做到的,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就行,挑开了说就没意思了。

再次回京,云溪竟然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可旋即,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往身侧看了眼,空空如也的地方竟让人有些陌生。

“云曜他”她欲言又止,但看向凌天宸的目光里,却充满了希冀。

她不希望听到那个答案

然而,凌天宸却只是叹了口气,道“他孤身入草原,生擒汗王,以对方的头颅祭天,告慰徐将军在天之灵。以此召集了他的旧部,这才会如此顺利。”

“那他呢”云溪不信邪地问道,既然生擒了对方的王,那他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毕竟那人那般厉害。

可想归想,那不自主在脸颊上印下的水迹,却出卖了她的心思。

凌天宸有些不忍,却不得不告知她实情,他说“他没回来。”

似乎是为了避免她继续问,他便一口气将其说完,“他说的一切,都是以书信的方式传达的。包括汗王,也是由其他人带回来的。”

听到这话,云溪再也控住不住那奔腾而出的情绪,她双手掩面,一丝低语从指间溢出,“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一个劲地呢喃着,声音中那压抑着的崩溃感,凌天宸隔着风声都能感觉得到。

他想去安慰,却不知以什么身份出场,只能等着她自己平复。

云溪到底是从刀尖上走过的人,很快便收拾好了情绪,她清了清嗓音,继续问道“他有什么对我说的吗”

其实这事,很早之前就有预兆。

自从凌天宸离开之后,对方的脸色就一天比一天差。

因为曾经的职业问题,云溪也是懂些医术的,可她却丝毫看不出对方的问题所在,只知道他情况很不好。

云溪叫他休息,那人就乖乖去了。印象中他除了在吃的问题上比较积极外,云溪还真没体验过做姐姐的待遇。

那人如此这般听话,云溪还真有点慌。

果然没过多久,她就发现对方经常性地失踪。她自己修炼的功法都是对方教的,那人如此神出鬼没,云溪自然拦不住他,问白焰也回答没事。

至于胡人,对方从一开始给她的感觉就是有备而来。而这样打着打着突然跑了这种事,着实诡异。

另一边,她跟司昼见面的时候也越来越少,直到有一天,白焰跟她说再见,云溪就知道事情终究还是到了自己最不愿意面对的那一刻。

这段时间,她使出所有精力去关注其他事,就是防止自己深思这事。至于对方不回来,她就告诉小孩子总归有些贪玩。

可现在,她最怕的事实还是摆到自己眼前了。

北风呼啸,马儿依旧在迎风奔跑,凌天宸的话音也随风传了过来,他说“没有。”

也不知是风太大,吹散了他的话音,还是话中人勾起了他们的思念。广阔的大道上,只传来“哒哒”的马蹄声,马背上的人,却相顾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