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功灿脑子很乱。
方才硬硬的地板他睡不着, 于是被迫听着热情主人家的收音机培养困意,不多会儿, 却惊出一身冷汗。
心脏就像被一根线紧缚着,下意识地就想去寻找她的身影,不想让她听见任何会受伤的话。
他感受着怀抱里的人由僵硬到温软,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背。
“商业情侣有必要肢体接触吗”宋时真好奇地探出脑袋。
男人伸出的右手明显一顿。她心里好笑,逗初恋情人真是太有意思了。
头顶传来冷哼一声,又把她的脑袋按进了怀里。
山间的冷风带来腾起的薄雾, 让老式平房前的灯光如豆般一点一点, 疏落而微弱。小院子中央横七竖八架着空旷的晾衣竹竿, 在风中咯吱作响。这样琐碎的时光,他格外珍惜。
归程途中, 宋时真还是从周幼琳嘴里知道了自己的“丑闻”。她和那些大妈们凑在一起, 意外聊出了什么。她看不见薛功灿开车时的眼色, 小心翼翼地直接向当事人提问了。
宋时真拧开收音机, 笑意渐渐消失。
什么是流言
它有着荒诞不经的面目,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它像空中细腻绵软的浮云,渐渐酿成一场大是大非的雨。它在无形中侵入生活,将美好的事物碾碎成一盘硌脚的砂粒。
宋时真被堵在酒店地下车库的电梯入口, 手心冰凉, 完全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被薛功灿用大衣遮挡着来到他的办公室的。
慌乱中完全不记得有这段剧情,金世萱,世界级选手, 怎么会服用兴奋剂这简直愚蠢得好像明星嗑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她不像是被名誉扼住喉咙的女人。
这样渴望用实力证明自己的人,是最不耻走成功的捷径的。
她看着薛功灿揉着眉心,俊容倦怠,正站在窗边举着手机应付着媒体一轮一轮的轰炸,突然意识到自己必须冷静下来仔细回忆。
初来时在飞机上,金世萱明显受到了惊吓,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她想不起发生了什么。她只想着如何赶走周幼琳,完全没有想过这部剧会有超出剧情的部分。
如今,这份疏忽被回馈了。
流言如白蚁般蚕食着大韩民国民众的心,当初有多骄傲,如今就有多痛恨。他们口口声声捍卫着体育比赛的精神,给她扣上了一顶又一顶辱国运动员的帽子。
“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弄伤自己退赛保平安的,毕竟澳网公开赛刚刚进行到半决赛啊。”
“可能是举报者根本不准备放过网坛骗子吧”
“金世萱,接受调查吧”
“作弊是对体育的侮辱是对国家的侮辱”
网络上和电视节目里铺天盖地是转载的新闻,薛氏旗下的酒店纷纷遭遇静坐示威者,他们义愤填膺地要求金世萱出席听证会,给大韩民国一个说法。
笑话,全斗焕的愚民化3s政策初步体现了成效
宋时真讽刺地笑。
悬崖跳水式的股线已经让薛功灿异常忙碌、焦头烂额,薛老爷子那里刚刚建立起的好感也不知要败了多少。
她不忍打扰给自己收拾烂摊子的薛功灿,戴上鸭舌帽,武装到脚趾,在徐正宇的陪同下偷偷来到了首尔网球训练基地。
严格来说,所有在国际赛事上崭露头角的运动员,都会被反兴奋剂组织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