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内官被这股股香味勾得饥肠辘辘,他悄咪咪转过身,就望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他家世子邸下,竟然在
哦,世子瞪过来了
他夹紧屁股转身垂丧着脑袋站好。
“张内官和宫女们也好辛苦,一起过来尝尝吧”
天呐,世子妃的声音简直就是九天玄女下凡张内官再也忍不住,在世子阴沉沉的目光下腆着脸转过了身。
世子妃将烤肉放进盛满米饭的大银盆中,加了各种配料开始搅拌,那香味直往众人的鼻孔里钻。见世子默许,张内官顶住巨大压力捧走了一小碗,宫女们也犹豫着交换着目光。
宋时真笑着招呼“本宫最讨厌那种不听话的宫人”
呼呼啦啦,一大盆饭顺势分了精光。
呜呜呜,世子妃不是九天玄女转世,世子妃是膳祖张内官捧着碗意犹未尽。
一抹温热潮湿的夏风吹来,舒爽又畅快。
这东宫,似乎开始不一样了。
世子自从成了婚,再也没去市集上游荡过。每日处理了公事,便早早地回到东宫。
这消息经由八面玲珑的成内官添油加醋传入了含德宫,倒让不怀好意的中殿娘娘起了好奇的心思。
“呵,世子和世子妃的生活,真是火热啊”
成内官奴颜媚骨地凑上前小声道“娘娘,据说,世子妃和世子尚未圆房呢。”
“喔”中殿娘娘飞扬的眼线透出一丝不屑,“我倒要看看是个怎样的人物,能像给世子下了蛊一般。”
这日难得天高云淡,暑气也散了几分。
宋时真来了月事,有些疲懒,加之这古代女人对待例假的方法太过粗糙,让她烦闷不乐,一时没精打采。连带着女主洪乐瑥又被卖入宫甚至被归置到东宫的事儿她都懒得管。
那日银子也给了,债也帮她清了,再陷进来,那就是剧情强大,和她没什么干系。洪乐瑥和新来的胖乎乎的陶内官便跟在张内官屁股后面学着礼仪,她倒也懒得多嘴烦神。
今日一早她便命人将小塌搬去了回廊上,想着安静地躺躺歇息歇息。
把头发简单蓬松地编好,只披了件鹅黄纱衣,她捂着小腹闭眼靠在塌上小寐。
半刻后,中殿跟前的成内官躬着身子步入回廊,说是中殿娘娘传世子妃觐见。
宋时真揉了揉额角,不言不语。
中殿在世子身上找不到存在感,这是要拿她开刀了
她召过身前伺候的陶内官,请他速去宫内禀告世子。毕竟她这柔柔弱弱特殊时期的小身板,可扛不住中殿的挤兑。
初来东宫的陶内官第一次领个大任务,急得一头虚汗,递了牌子来到了画阁。
张内官在画阁内端茶递水地伺候,阁外只有一名他的同期洪内官。
“邸下正在和小金大人商讨科举之策,嘱咐了千万不要有人进去打扰。”洪内官假着嗓子一本正经地拒绝了,她都听张内官说了,她可不想惹怒那个世子爷,被罚去洗盘子、关大牢。
陶内官绞着手“可是娘娘也嘱托了,务必”
“哎呀陶内官,你这人就是不会变通,”洪乐瑥油里油气地凑过去道,“娘娘只说带话给世子,又没说具体时间,你这不算误事。没准真让你进去了,世子还要因为你干扰正事而迁怒于你呢。”
陶内官讷讷,左右不是,掏出手帕擦了擦鬓角的汗。
含德宫一派逼仄阴沉气氛,所有的宫人都低垂着头。大宫女执了柄长扇,慢悠悠地打着。
成内官细了嗓子凑上前道“娘娘,世子妃来了。”
中殿尚未睁眼,便听得清朗中带着几分柔弱的声音从下面传来“见过母后。”
她精致的指甲一瞬扣紧了扶手,面上无波无澜“瞧瞧世子妃这张小嘴甜的。”
宋时真属实懒得和这个工于心计的女人兜圈子,肚子本就不适,还行了大礼,膝盖跪在冷硬的地板上特别不舒服。她现在满心盼着李瑛赶过来捞自己,因此沉默不语。
“听闻世子妃尚未和世子圆房,本宫可是操碎了心。世子妃可是德行不够,无法感化世子呀”
还真是一颗祸心。宋时真勉强兜起笑意“母后说的极是,儿臣疏忽,回去儿臣定熟读女德自省。”
“成内官,愣着干什么”中殿眼皮子一抬,好似巴不得她这样说,声音里尽是尖酸刁钻,“快给世子妃准备笔墨,本宫难得有空,不妨指导世子妃抄写一番。”
宋时真抬头,手心里都是湿意。
人可以装,字迹却骗不了人。何况这时代书文还是用的中文,她除了简单的字,旁的一概看不懂。为了防止露馅,她一直有练习模仿李瑛的笔迹,只是时间不够,还差的远。
成内官颇有眼色,一晃功夫就摆好了案台“世子妃请。”
小腹绞着痛,她抓着笔的手一直颤抖。
墨点坠下,洇开在白纸上,黑黢黢的,刺眼而冷漠,像极了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重重宫服黏腻在身上,闷得她快透不过气来。那墨点越洇越大,她眼前泛起微弱的白光,笔却迟迟无法落下。
“世子妃”中殿迈着步子走到她身前,望着她湿漉漉的鬓发,眼底越发畅意,“怎的不写”
那年轻漂亮的脸蛋毫无瑕疵,苍白得紧。她复又想起自己坎坷泥泞的半辈子,至今仍要陪着那个夜夜惊醒的帝王同睡一房,怀着身孕,愣是憔悴了五分,胸口越发堵得慌。
她手指攀上她精致的下巴,用力捏着,眼底是病态的疯狂“世子妃无德,连面前的女德女戒都分不清楚,来人,掌诫”
成内官犹豫了片刻,狠下心抬起了手。
一巴掌清脆地刮下来,是火辣的剧痛。宋时真被扇倒在地,只觉得半只耳朵都听不见了,眼底是一片黢黑。没有怒火,只有屈辱和苍白无力。
这是她无法抗衡的封建社会,她错得离谱,不应妄想自己可以游刃有余地逃脱
她掐着腿试图让自己神智清醒,咬着牙,嘴里满是血腥气味“母后教训的是。”
中殿得意极了,推开成内官,伸出了保养得宜的手。
掌风倏而下落,却在贴近她脸旁一寸的地方没了声息。
宋时真茫然抬起头,眼底一片白光。
晃晃悠悠中,她望见了一角那华贵的四爪蟒服。
终于来了啊,这陶内官什么办事效率
她放心地昏了过去。
“中殿娘娘肚子里有王上的龙嗣,怎可如此动怒”那一袭话满载着盛怒,冰凉刺骨。
他目眦欲裂,钳制着中殿的手腕,望着她因为疼痛而微微变形的脸,只觉得不够比起他的妻子所遭受的痛苦,远远不够。
那人儿鬓发纷乱,嘴角血迹刺痛了他的眼。他视若珍宝的女子,竟被这毒妇祸害
终是他来迟了一步。
李瑛只觉得气血翻涌,一颗心被锋利的刀刃来回滑割,痛到窒息。
中殿只觉得他笑得可怖渗人,那手腕好似要被他钳断,她痛苦地抽着气,又惊又怒。
李瑛冷笑,松开手“娘娘自重,若世子妃出了什么毛病,怕是妓生出身的娘娘是担不起的”
说罢他拦腰抱起了那气息微弱的人儿,大步踏出了去。
幼时,父王告诉他,若是喜欢一样东西,一定不要让别人看出来。因为人心险恶,他们会不辞手段地去毁灭那心爱之物。
父王懦弱,不敢搭理自己心爱的妃子。
可他同父王不一样。如今,他只恨自己不能歼灭金氏来代理听政。
他快要,掩盖不住自己的在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我赶上了就当两天并一章
爱你们小天使们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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