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景锡站在无人的走廊里, 俊容紧绷,抿着唇一言不发, 替女孩拉紧了外套。
两人距离骤然拉进, 若有似无的葡萄柚香渲托出一份恬淡的暧昧。他倾身而来,让自己仿佛呼吸都要停滞, 宋时真抬眸看向眼前的男生。
“如果我来晚了, 要怎么收场”
他黑色的额发搭在眉间,卷翘的睫毛下是一双隐含担忧的眸子。
“被欺负了怎么办”
唇色绯润, 他的衬衫上有着草木般清爽的气息。
“怎么不说话你今天, 好好吃饭了吗”
疑惑的眼神让他英挺的眉宇间多了几缕褶皱,让人想伸手抹平。
看着这样的俊容,好像方才积攒的愤懑悉数平静了下来。
“玄秀雅。”
“嗯”宋时真抬起头,不经意间眼神闪烁了一下。
都景锡直起身, 那股顺涌而上的情绪如同被针扎破了气球般一瞬消失得无影无踪。
为什么这么紧张
他后退半步, 像是为了遮掩着自己方才过于敏感的话语“没什么。”
宋时真回想了会儿, 别开目光解释道“对不起,因为实在忍无可忍没有顾及那么多谢谢你, 都景锡。”
她穿着自己的外套,长度恰好遮住腿根, 露出一寸白色的裙边, 长腿笔直纤细。
空气为什么这么干燥
都景锡摸了摸脖子,白嫩的皮肤上登时红得明显。他故作淡然转身道“衣服不急还,去洗手间赶紧换掉吧。”
都景锡眼下的青色有些重,她想了想, 突然明白了什么。应该是源于一周前的电话所谓的“开房”事件,都景锡和父亲争吵后搬出了家。
内疚感让她咬住了唇。
恰逢电话铃声响起,都景锡皱眉看着来电显示,调低了音量。
“是我,郑室长。议员让你去泰山养老院帮忙,三十分钟后到吧。”
都景锡捏紧手机“我不去。”
那头郑室长的声音有些抖“景锡啊,就算帮叔叔一个忙行不行你也知道的,你父亲的脾气”
都景锡闭了闭眼,直接挂了电话。
他到底算什么
一枚父亲用来作秀拉动选票的棋子
衣袖像是被扯了扯,他回身,没有来得及掩饰的情绪撞进了那双温暖的焦糖色的眼睛里。
“都景锡,我陪你去吧。”
对于自己是如何知道都景锡的父亲是议员都相元这件事还是很好解释的,两人姓氏相同,父亲对于儿子的个人生活管控严格,不允许出现一丝差池和绯闻等等细节。
是以宋时真成功扯着愣神的都景锡坐上了计程车。
泰山养老院前停了一溜排的高级黑色轿车,间或夹杂着几辆新闻采访车。
都景锡站在大门前,有一丝犹豫“你可以不用过来的。”
“总归要和伯父把事情解释清楚,不然我的形象就没啦,”她歪着头笑了笑,趁机推着都景锡往里走,“啊对了”
她绕到都景锡身前“张嘴。”
下一秒,清爽的草本味在口腔里化开,微苦中竟还带着一丝蜂蜜的甜。
清心丸
都景锡垂眸看向笑开的女孩,那缕不安和厌恶感缓缓消散了。
郑室长眼尖,看见大门打开,赶紧迎了上去。不多不少的镜头一瞬转向了门口,宋时真转过身借着盆栽的掩映化身为了路人。
都相元不愧为政客,一秒变脸,笑眯眯地走上前将冷着面容的都景锡拉到了老人们的中间,躬身乐呵呵大声道“奶奶们,这是我的儿子景锡。”
花白头发的老奶奶们眯着眼,待看清了小伙子的容貌,纷纷摸上了他的手“哎一古,这孩子长得真俊呢”
摄像机跟了过来,都相元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道“笑一笑。”
反胃。
极度的反胃。
都景锡望着那些快要怼上脸的镜头,烦躁中本想离开,余下的清心丸在舌根化开,泛起了淡淡的清甜,那些不适的局促感渐渐消退。
就当是最后一次吧。
宋时真侧着脸望去,都相元大着嗓门,夸张地哄着老人们开心。在摄影机拍不到的时刻,她总能准确捕捉到中年男人看向都景锡时,眼里暗含的威胁。
瞒着两个孩子,不说老婆离开的真相,在电视节目中大秀自己的善良男人的形象
如果这就是政治,那未免太倒人胃口。
就当作是日行一善吧
活动结束,她在活动室门口堵住了都相元。
“您好,我是玄秀雅,都景锡的同学。之前那件事非常抱歉让您误会了,我们没有除了同学以外的关系。”她作出尴尬的样子,深深鞠了一躬。
都相元听闻,抬起眼皮给了她一个轻视的眼神“玄秀雅酒店记录里清清楚楚写着你们的名字,我不清楚我误会了你什么,奉劝你离景锡远一点,他不是你这种女孩子可以接近的人。”
再来点支票撒下来,她一定稳稳伸手接住这狗血的晨间剧剧情。
但是此刻,都相元那玩味加嫌弃的眼神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这是一个具有暴力倾向、容不得老婆回归事业的恶心男人。
她这种女孩子
宋时真慢慢直起身子,低着头,声音柔柔的,说出的话却直截了当“您的孩子喜欢和什么样的人交朋友,那是他的事情。您未免管的太宽了吧”
都相元脚下一顿“什么”
宋时真面无表情地望着他“我说,睡了也好,没睡也好,那是都景锡和我的事,比起利用孩子在全国人民面前作秀的你,我好像更干净一些吧”
“呀哪里来的疯子”都相元摘下眼镜怒呵,他伸手抹了把脸,用余光扫视着周围,像是在观察有没有人,确认安全后,他嚣张道,“说话小心点吧学生,不要葬送了自己的前途。”
这是公然威胁了
望着那张油腻而自以为是的脸,宋时真眼底锋芒顿起,往前一步用耳语般的声音威胁道“别担心我了,想想如果都景锡知道您当年是怎么家暴妻子致使她离开两个孩子,又是如何在孩子面前编排谎言的,他会怎样你担心过他们吗不,你的眼里只有自己的事业。”
“该想清楚的不是我,是你。”
都相元震愕地看着眼前状似柔弱却语调坚定的女孩,后退了一步靠在了墙上,一脑门的虚汗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