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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周叔来了一趟金陵,快六十岁的人,头发白了一大半,提前跟殷蕙打了招呼,他会把打理嫁妆的事转交给两个儿子。他的长子周松年稳重敦厚,就替殷蕙料理田产、收租的房产,次子周柏年从小就聪敏圆滑,经常跟他去杭州四地查验染坊的经营状况,锦绣楼与染坊这边他便移交给小儿子。

周叔向殷蕙保证,他这两个儿子各有性情,对殷蕙的忠心却是一样的,他老了跑不动了,却会继续盯着儿子们,决不允许他们做不忠不义之事。

殷蕙信得过周叔,也信任周叔的决定,周松年、周柏年她也见过,哪怕不够熟悉,有周叔的教导、蜀王府的威望在,殷蕙并不担心这兄弟俩敢对她阳奉阴违。

听说周柏年来了,殷蕙就带着银盏去了前院厅堂。

周柏年是个土生土长的平城男人,身形高大,面容端正,一双细长的眸子显露出几分精明内敛来。

这容貌完全随了周叔,所以殷蕙看他也觉得亲近。

周柏年先后将装着银票的匣子与帐本交给银盏,再由银盏转交给殷蕙。

殷蕙对周叔的记帐方式非常熟悉,简单看过就知道这帐没有什么大问题,银票数额也都对得上。

她看帐本时,周柏年恭恭敬敬地低着头,很守规矩。

处理好正事,殷蕙笑着与他叙起旧来:“你父亲母亲身子可还好?”

周柏年还是低着头,笑道:“托王妃的福,他二老都很好,大哥那边今年又添一子,二老都很高兴。”

殷蕙点点头,周松年今年三十多岁了,算起来已有三个孩子。

周叔还有个女儿,早已嫁人,周柏年是么子……

殷蕙细细端详周柏年一番,问:“如果我没记错,你今年也二十五了吧?”

与她同龄,所以很好记。

周柏年:“正是。”

殷蕙:“是不是也成亲了?”

周柏年摇摇头,惭愧道:“尚未娶妻。”

殷蕙:“这是为何?”

周柏年简单解释了一番。

像他们这种给大户人家做管事的门庭,二十岁左右成亲都算早的。前几年周叔刚要张罗小儿子的婚事时,正赶上先帝驾崩皇太孙登基削藩,百姓们都觉得燕王府恐怕要完了,与燕王府结亲的殷家更难以长久,又有谁还敢把女儿嫁给替殷家做事的管事家里?

跟着就是三年战事,胜负未分,仍然没有人敢嫁周柏年。

终於,永平帝登基了,周家跟着蜀王府水涨船高,媒婆恨不得踩烂周家的门槛,周柏年却看不上这种趋炎附势的人家,再加上他要协助父亲重新把四家染坊经营起来,一年大部分时间都在杭州四地奔波,也没有时间成婚。

殷蕙越听越满意,意味深长地看向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