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离开之前,许愿私下约了高兆雄一次。
她把他约在游乐场。高兆雄欣然赴约,她上午打的电话,他下午就推掉一切安排乘专机飞过来了。
这天天很蓝,许愿穿着牛仔裤、卫衣、外套、球鞋,看起来就像个大学生。高兆雄也换了一身商务休闲装,还不到50岁的他,由於平日里注重保养,坚持打高尔夫球,身材管理的好,模样看起来也是很精神。一身浅色的休闲装,儒雅又稳重,有种年轻人所没有的成熟魅力。
高兆雄看许愿步伐轻快甩着马尾的朝她走来,心情都随之轻快了。但他还是问道:「楷择那小子没空陪你吗?」想到她被新婚老公冷落,他的语气有些不悦。
「他出国去啦,今早的飞机,后天才能回来。」许愿吐吐舌头,俏皮的说道,「我突然有了下一部电影的灵感,得来游乐场走一圈。身边人都没空,就想到爸了。」
「哦,老头子我是最后一个替补。」
许愿被逗笑,「爸才不老。」她很自然的挽起他的胳膊,边走边说,「而且重点不是这个。我想强调的是,我这是在工作,不是贪玩!」
高兆雄土豪脸:「玩又怎么了?尽管玩。家里有两个男人养你。」
许愿又一次笑了。她带着高兆雄坐上了摩天轮。
摩天轮里,两人相对而坐。许愿托腮,看向窗外繁华的大上海,笑着道:「我从小就有个心愿。」
「嗯,什么?」
「爸爸能走下病床,陪我来坐摩天轮。」
高兆雄表情微变,沉默片刻后问,「他什么时候过世的?」
「8岁的时候。」许愿低声说。
高兆雄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丫头,苦了你了。」
许愿蹲下身,脑袋放在高兆雄腿上,闭上眼,轻声道:「爸,谢谢你实现了我的心愿。」
高兆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里突然就有点潮了,连眼眶都有点湿。他揉着许愿的发丝说:「以后爸一直在。丫头想去哪儿,爸这把老骨头都能陪着。」
许愿轻笑,「爸才不老!」
两人下了摩天轮,又去玩碰碰车,高兆雄就像个大孩子,陪着许愿疯玩。除了那种高度刺激性的娱乐设施,他都爲老不尊的上了。只要小丫头开心,玩出心脏病他也认了。
夕阳西下,许愿舔着棉花糖走在他身边。
高兆雄一转头看到她,眼底渗出满满的笑意。
「爸,如果有一天,我跟楷择离婚,你会不会怪我?」许愿突然问。
高兆雄一楞,「爲什么要离婚?」
「现在那么多夫妻离婚,不是很正常吗?」
「丫头,结了婚就不能想离婚的事。家和万事兴。」
「可是,如果我过的不开心……」许愿说,「我想从婚姻中解脱,不行吗?」
高兆雄稍作沉默后,开口道:「如果实在不开心,爸不勉强你。但婚姻不是儿戏,不能生活上有点小摩抆就想着离婚。」
「嗯。「许愿一脸受教的模样,继续吃棉花糖。过了许久,她又说:「爸,我会很慎重。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跟楷择离婚了,一定是我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希望爸能理解我。」
「小丫头,多愁善感。」高兆雄揉了揉他的脑袋,取笑道。
当天晚上,许愿把高楷择那份作废的结婚证和弄好的离婚证,叠在一起,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未免高楷择不死心,她留下一张便笺,「你玩我一次,我玩你一次,扯平了。」
次日一早,她收拾行囊,驾车离去。
电影方面的事情,她都提前交代好了。她对王荔说:「这部电影拍的太累,元气大伤,现在后期弄得差不多了,就差宣传发行了,那些事我也帮不上忙,我要出去旅游一趟,回回血。」
她现在俨然就是蓝海的老板娘,说一不二,王荔自然没什么异议。虽然后期宣传有导演参与更好,但导演不再,副导演带领主演们也能撑起来。国外跑影展导演是核心,国内做宣传,主演们则是重中之重。
许愿取出自己的电话卡,重新换了一张,驾驶一辆朋友代爲购置的越野车,潇洒的上路了。
另一边,高楷择在国外的幷购合同顺利完成,下飞机的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给许愿打电话。电话关机。他虽有些失落,也没多想。应该是工作太忙免打扰状态。
高楷择到公司处理一些事情后,给自己下了班。
出国几天,冷落了老婆,今晚他要做个满汉全席,犒劳他老婆。他一个人去了超市,左挑右选买了一堆菜品。开车到家时,是下午五点。家里果然没人。
他拎着食材进入厨房,开始大显身手。
想到等会儿就能看到日思夜想的老婆,晚上还能跟老婆睡,高楷择心情好极了,一边哼着歌一边烹饪。此时的他,外套脱下,袖子半挽,挥动锅铲,一身家居气息,跟在谈判桌上气势万钧的总裁判若两人。
一道又一道佳肴端上饭厅的餐桌。高楷择弄了六菜两汤。无论是在外面吃饭还是在家里,他都有种癖好,喜欢一桌子的菜。即使很多时候有的菜品只吃那么一两口。许愿批评过他这个浪费的毛病,他就是改不了。
最后一道鶏汤上桌,天色已经黑了,许愿还是没回来。
高楷择再次给她打电话,依然是关机。
高楷择心里有点不爽了,她明知道他的行程安排,他今天会到家,居然不在家等着,还忙到这么晚不回来。
他拿起外套,出门去接人了。跑了几个地方,都不见许愿的人影。他打电话给副导演,副导说,「导演放假了,没跟我们在一起。」高楷择一楞,随即打电话给王荔。
「许导放假了?怎么回事?」
那边王荔更楞了,好半晌才小心翼翼的说,「董事长您不知道吗?许导昨天就请了长假,接下来电影的行程安排她都不参与了。」
高楷择是真怒了。他挂了王荔的电话,给许愿打电话,依然是关机。
他又给王荔打电话,详细询问她请假的情况,然而王荔那边只知道她要休息一段时间,至於她要干什么去哪里休息,一无所知。
高楷择又给许昱打电话,许昱那边对许愿的情况更是一无所知。许昱知道许愿跟高楷择和好了,他被於芊芊的枕头风吹的,也不那么反对了。
於芊芊的铺垫都做好了,唯独没有说许愿已经领证。这种事还是他妹妹亲自告诉他的好。然而,她冲冲没有等到许愿跟许昱说开。心里虽然莫名,她依然按照许愿的交代,按兵不动。这下子,听到许昱说许愿撇开高楷择一个人出去旅游,她摸不准许愿是跟高楷择出了什么问题,还是想出去疯一场告别单身时代。
高楷择把他能联系的人都联系个遍,没有一个人知道许愿去了哪里。他快被许愿气疯了。
毫无头绪,他再次回到家里。这次开门时,脸色铁青,是用踹的。
他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缓了几口气,给手下的人打电话,调查许愿的行踪。
放下电话时,他看到了放在茶几上的两个本子……一个结婚证,一个离婚证……
高楷择表情一滞。他脸色僵硬的看了那两个本子好一会儿,才拿起结婚证,打开……已经作废。他又拿起离婚证,打开……
那一瞬间,他眼里陡然升起怒火,双手一扯,离婚证被他撕成两半。他又狠狠撕扯了几下,脸色暴怒又阴冷。
撕完后,他看到放在一旁的便笺。
「你玩我一次,我玩你一次,扯平了。」
高楷择猛地把纸团揉碎,起身,像是要窒息般用力喘了几口气。他在厅内来回踱步,目光落在饭厅的餐桌上,离去时热气腾腾的饭菜早就凉透了。
他一道一道菜的往下砸,劈里啪啦,没一会儿,满地狼借,自己身上也溅了污渍。
高楷择摔了满桌子的菜,心里那团极怒的火还是止不住。他走到客厅,又是一阵劈里啪啦的狠狠摔砸,古董瓷器,珍藏的红酒,液晶电视,环绕音响……无一幸免。
一夜之间,奢华的别墅变得不堪入目,家里所有能砸的东西全都被他砸了。
后半夜,月光幽寂,高楷择坐在一地狼借里,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次日,高楷择去公司时,所有人都发现了他状态不对,眼神阴郁,脸色铁青,胡渣子也没刮,不明就里的人以爲是这次跨国案谈崩了,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
高楷择根本无心理事,他在等待调查结果。中午时,有消息来了。他们还没查出许愿在哪里,但是按照高楷择要求详细翻出了她前几天的动向。
高楷择发现许愿离开前,唯一的异常是跟高兆雄一起去过游乐场。而且只有他们两人……他一直对自己父亲怀有戒心,因爲在巴厘岛的时候他对许愿表现的太亲近。眼下又看到他们俩趁着他出国时约会……
高楷择安排专机,飞去了香港。
高泰集团总部。高楷择一路气势汹汹的往上,前往高兆雄办公室。
高兆雄刚开完一场会,看到高楷择,很意外。
「美国那个幷购案谈得怎么样?」
高楷择绕过办公桌,走到高兆雄身前,用力揪起他的衣领,表情像是要吃人般恐怖,厉喝:「许愿在哪里?!你tm把她藏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