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薛影不请而来。
知道戚悦生辰的人不多,栖凤宫里只有云姑姑和景姑姑知道,薛影也是少数知道的人之一。
他给戚悦带了一整块和田羊脂白玉,洁白无瑕,莹润坚密,如同凝脂,足足有两个巴掌大。
「娘娘平日里喜欢随便雕刻个什么小物件,今天是娘娘的生辰,奴才为娘娘献上一块天然美玉,供娘娘打发时间用。」薛影道,「奴才愿娘娘步步高升,福寿安康。」
戚悦点了点头:「你的心意,本宫知道了。」
黄金有价,玉无价,这么大一块天然美玉,看起来没有一丝瑕疵,应该是价值连城的东西。薛影算是废了一番心思。
薛影又道:「小公子那边被绊住了,臣找不到时机让您二人见面。不过,臣已经打听到了,定国公夫人给小公子接亲的女子是商人之女,言行举止粗俗,品貌不佳,就是财大气粗。」
戚悦一惊,差些把手中的玉给摔下去。
她缓了缓,道:「与二公子定亲的,又是哪家小姐?」
薛影道:「二公子的未婚妻是京中有名的才女,沈翰林家的三小姐。」
戚悦默然不语。
薛影又让人献上一物:「小公子见多识广,这是小公子从一个西洋人手中换来的东西,叫做怀表,可以记录时间的流逝。」
云姑姑把这个圆圆扁扁带着长链子的金灿物品给了戚悦,戚悦握在手心,低头去看分针缓慢移动,良久,她才道:「本宫曾在太后手中见过一只。」
那是先帝赠送,时针分针转动数十年,点点滴滴都是时间的流逝,最后戚太后把怀表放在心口处,安然走了。
戚悦道:「你和阿愉有心了。」
等薛影离开,云姑姑道:「定国公夫人知晓,您和小公子如同亲姐弟,她这般欺负小公子……」
「分明就是不把本宫看在眼里。」戚悦沉静漂亮的面上缓缓浮现了一丝冰冷。
就在这时,一名宫女匆匆自外面赶来:「皇后娘娘,不好了,周妃娘娘疯癫了。」
戚悦回过神来:「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时辰前,陛下贵妃德妃他们也往喻新宫去了。」
戚悦面色一冷:「好,本宫知道了。」
她让云姑姑扶着起来,云姑姑有些不乐意:「早不疯,晚不疯,偏偏要赶在娘娘生辰这一天,真是晦气!」
..
定国公府。
定国公夫人刚刚过四十,看起来却更要老一些,她的眼袋下垂,两道法令纹又深又长。
「都这个时候了,大媳妇还没过来给我请安,是死了不成?」定国公夫人一脸怒气,「快去看看!」
话音刚落,一名嫺静清秀的年轻妇人在侍女的陪同下走了过来:「儿媳给婆婆请安。」
定国公夫人厉声道:「都这么晚了才来,是当我死了?出身低微,天生的克夫命,连教养都没有!」
眼前年轻妇人是定国公府的少夫人苏代芸,大公子戚慎自幼身体便差,娶来苏代芸不到两年,就去世了。定国公夫人一直认为是苏代芸淫』荡且克夫,吸干了她儿子的精气。
苏代芸跪下给婆婆捶腿,定国公夫人吹嘘道:「阿怀要娶的,是沈翰林家的女儿,人家知书达理,和我们阿怀郎才女貌,可比你这个克夫货强了百倍。」
苏代芸只是淡淡微笑,她和戚慎自小定了娃娃亲,后来苏家败落,她高攀了戚慎,定国公夫人一直都为这个不满,肆意刁难她。如今二公子戚怀与门当户对的沈小姐订婚,定国公夫人更加不满於苏代芸。
苏代芸目光流转:「儿媳听说,三公子也订了婚,是商人之女。」
「那个女人虽然丑了点,可人家能带来一大笔嫁妆,可有不少的钱,你嫁来的时候什么都不带,净在我们家白吃白喝!」
「前些日子赵王来访,说是皇后娘娘得宠,皇后娘娘和三公子宛若亲姐弟,婆婆这样做,岂不是等於打了皇后娘娘的脸?」
定国公夫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戚悦了,她一想起戚悦奶妈的凄惨死状,心里就有些后怕。
她曾经拿针紮进戚悦的手指头里,不过没把人给紮坏,只是把针紮进手指头里,又没有砍掉她的手指,那个蠢货应该不至於小心眼记仇。
况且,那时候戚悦还小,应该不记得这档子事了。定国公夫人终究有几分不安,可还得安慰自己,把事情给放开。
一低头,定国公夫人总觉得苏代芸是在幸灾乐祸,突然间,她怒从心起,给了苏代芸一巴掌。
「她得宠?」定国公夫人破口大駡,「她那先天不足的蠢货能得什么宠?她得宠了,咱家怎么没有跟着风光起来?家里的银子一天比一天少,她才得不了宠!我听说,颜大人家的贵妃才是得宠的样子!」
苏代芸为了不挨打,只能低头道:「是,婆婆说的是。」
定国公夫人还是有些不安,她晓得当年不给戚悦饭吃的奶妈死得有多惨,虽然太后不在了,她怕戚悦和太后是同种面慈心毒的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