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妩前一口气还没来得及缓过来, 就被李承淮这句话给吓到了,她一巴掌用力地拍到桌上,又惊又怒道,“既然秦朗从来没说过,秦北渊又怎么会知道”
顾南衣听到这里级, 倒是若有所思地道, “从前南疆有人发现秦朗身上异样,派人追杀他多年。我从旁协助他解决此事时,动了一条秦北渊也知道的路子。”
这是她早就在前几天的路上猜想到的事情, 因此现在听李承淮说出来倒也不觉得多么惊诧, 反倒还转脸拍拍秦朗的手背安抚他不要紧张。
“原来殿下早就知道, 是我班门弄斧了。”李承淮怔忡了下,笑道。
“我根据蛛丝马迹有过推论罢了, 倒是谢谢你替我做了个确认。”顾南衣摇头, “更何况他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差别”
差别大了。
李承淮心中叹息。
秦北渊到底发觉他不是唯一能救顾南衣的那个人了。
只是这话对顾南衣说似乎就有些不太对味儿李承淮哪怕看不见顾南衣的表情, 也能知道这点。
这张桌子边上的四个人,恐怕除了顾南衣之外的三个人都知道差别在何处。
只是在顾南衣说完话后的一段时间里,竟没有一个人出声, 各自都在心中想着各自的念头。
苏妩思考秦北渊有什么目的;李承淮想如何能顺顺利利地为顾南衣解蛊。
秦朗想的却是
反正顾南衣打死不信秦北渊对她有私情,这事儿旁敲侧击还是开门见山说个百八十遍都没用。
片刻的沉默后, 还是苏妩开口略显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她道, “所以那个假扮沈老太傅家仆的人究竟在什么地方, 又是什么身份”
秦朗报了个地址,道,“人关在这处,我本来今日要去审问。”他顿了顿,对李承淮道,“既然你来了,就交给你吧。”
几乎没和秦朗说过话的李承淮扬了扬眉梢,“好。”他干脆地应下,转向顾南衣道,“殿下刚才说的那封信,可否让我带回府中让人观看分辨字迹”
顾南衣偏头瞅瞅秦朗,挑眉道,“那要看秦朗乐不乐意帮我把不知道放在了什么地方的信找出来了。”
她自己是真想不起来了。
秦朗“”他臭着脸起来去取了保存完好的信件交给李承淮。
顾南衣瞧秦朗来时的方向,恍然大悟,“是,我确实放那儿了。”
她说完又撑着自己的下巴有点疑惑地思索,虽然是开始忘记从前的事情了,难道连最近的事情记性也变差了吗
秦朗面无表情地把信交给李承淮,看着碍眼的人离开了一个又一个,将视线落到了最后的苏妩身上。
“干什么想赶我走我偏偏不走。”苏妩恹恹道,“我还帮着你骗秦北渊折腾了这么久,结果殿下身上的蛊没有解也就算了,秦北渊现在眼看着都反应了过来。一想到他那个性子,我就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谁知道秦北渊闷声不响地在背地里要做什么
苏妩越想越郁闷不安,无视秦朗气势逼人的眼神,硬是抱着顾南衣的手臂缠了她一上午,足足等到苏家派人来三催四请之后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等她也走了后,长安巷内终于再度安静下来、回归了往日的平和。
“秦北渊知道不奇怪,”顾南衣这才有空转头去安慰秦朗的心情,“不如说,他到现在才发现你也是解蛊之人之一,已经很令我惊讶了。”
要知道算一算时间,她让情报阁出手替秦朗解决麻烦,可是将近四年前的事情了。
哪怕只算秦北渊知道蛊虫一说,也有半年多。
按照秦北渊的敏锐,将线索联系起来应当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只是三年前的事情再翻起旧账来没那么容易。
所以才拖了半年多的时间。
“我不紧张。”秦朗低声道。
顾南衣仔细端详秦朗片刻,发觉他似乎真的并不紧张,反倒看着像是早有准备,便扬了扬眉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心中颇有些欣慰。
孩子长大了。
她脑中刚掠过这个念头,秦朗伸手从她背后将一缕卡在了衣领和脖颈之间的头发顺了出来,动作轻巧灵敏,几乎只是一根手指一挑的功夫,也只是指节在顾南衣后颈碰了一下的程度。
可紧接着,他就低头在那一绺青丝上落下一吻,道,“只需要再多一点你的祝福。”
顾南衣扬眉,“若你要的是祝福,尽管拿去便是。”
秦朗闻言面无表情地看了顾南衣一会儿,确认过她不知道自己的话听起来有多叫人误会后,才动作轻柔地将顾南衣的头发解开重新束起,把掉落的散发束入其中,暂时中止了前面的话题。
但在这一日入了夜、顾南衣睡下之后,秦朗就悄无声息地换上一身夜行衣离开长安巷,径直去了丞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