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庭丢下手中的烟蒂,推开车门走了过去,而那俩人相互搀扶着,大口喘着气。
陈不舟抬头望了下天空,汗水流到眼睛里,辣的他眼泪直掉。
俞钦沛瞅了他一眼,嘲讽道“打不过就哭,丢人不丢人”
“不用你管。”陈不舟吼了一声,扯到了嘴角上的伤口,骂道“你这个禽兽,专挑老子的脸打,老子就知道你嫉妒老子长的比你帅”
“得了吧,咱两到底谁比较帅,你心里没点数”
“要不要我给你们两找个镜子看看”归庭看着两人狼狈的模样,又听到俩人幼稚的对话,把手中的烟丢过去,道“爽了没”
俞钦沛接过烟,抖着手抽出两根,其中一根扔给陈不舟,然后把烟叼在嘴里,也不点上,“我爽了。”
陈不舟也叼着烟,“我也爽了,这阵子差点没把我逼疯。”
“那你现在可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把火给我。”陈不舟点上烟,也顾不得飞扬的尘土,就地坐下,惆怅道“说来说去,都是因为我蠢。”
“算你有自知之明。”
“你”陈不舟滚到嘴边的粗话在瞥到神色冰冷的归庭时,又默默咽了下去,“算了,老子不跟你计较。”
陈不舟深吸了口烟,在弥漫的白烟里,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
归庭回青市那天,秦雪也回来了。
当时秦柔接的电话就是秦雪打来的。
秦雪刚离婚,回国散心,然后找秦柔去机场接人,见面后发现妹夫竟然是昔日的情人,而且情人家还特别有钱,就生了心思。
陈不舟从小就很叛逆,他爸对他管的严,他妈又经常到处飞,一个月都见不到一次人,导致他对家里很抵触,所以不愿意在外面说家里的事。
等他情窦初开后,他追到秦雪,秦雪好看,不图他钱,他就更觉得没必要说,而且,那时候他很中二,觉得女孩子喜欢的是他的人,不是他家的钱,所以跟秦雪谈恋爱那会儿,他对秦雪特别好,都差掏心掏肺了。
没想到人秦雪不爱钱,但人爱俏,看上了俞钦沛。
“说实话,在没见到秦雪的时候,我还能靠初恋的光环偶尔怀念一下我逝去的青春,可等我在机场见到气质与模样大变样的秦雪时,我整个人都懵了,觉得幻想破灭了。”
陈不舟吐出一口烟,“念书那会儿,秦雪性格很张扬,我就觉得她特别有个性,哪哪都好,可再次见到她,她变得怎么说呢,以前她爱穿鲜艳亮丽的衣服,现在却整的跟家里有丧事似的,一身白,还有那头清汤挂水的长发,大半夜出来,整个一女鬼。”
“”俞钦沛无语,陈不舟简直就是女生最痛恨的直男思维。
“她说要在我家住几天,等找到房子就搬出去,我当时还处在幻灭中,我老婆见我不说话,以为我同意了,就把人领回了家,刚开始两天还好,可有一天我老婆跟我妈去参加宴会,她跑我房间说她后悔了,对我念念不忘,想跟我来一发。当然,她说的没这么直白,但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
烟抽完了,话还没说完,他又找归庭要了一根,点上继续吐槽,“我当然不能同意啊,别说我对她的形象幻灭了,就算没有,我也不能对不起我老婆啊,所以我把她赶出去了,还叫她滚出我家。”
“可我没想到她是真无耻啊,她故意在我老婆回来的时候一脸委屈的收拾东西,我想说她勾引我,可又没证据,然后我老婆就傻乎乎的把人哄着挽留下来,我气啊,就跑出去喝酒了,醉醺醺的回来,怕吵着儿子,就睡在了客房,等我一觉醒来,她就躺在我身边。”
陈不舟的性格在某些方面,有些像陈母。
比如生气的时候,陈母喜欢拍桌子,而他,气的直捶地,“我当时吓坏了,把她踹下床,然后她尖叫引来了我爸妈,之后我才知道,她趁我睡的不醒人事,把我拖到了她房间,扒光了我的衣服”
俞钦沛听到这儿没忍住,噗的笑出了声。
陈不舟假装没听到,一脸破罐子破摔,“我爸妈也不想想,我特么都喝成那副熊样了,小兄弟怎么站的起来”
归庭听完事情的经过,沉吟了片刻,“那她现在还在你家吗”
“怎么不在”陈不舟冷笑了一声,“我老婆对她可愧疚了,觉得是我强迫了她,我爸妈一开始是将信将疑,可她边哭边不经意把我跟她交往过的事说了出来,还误导我爸妈,说我对她念念不忘,还骚扰她,她想搬走,可又舍不得我老婆什么的,然后我爸妈问我老婆有没有这回事,确定有了这回事后,就坚信是我趁着醉酒,对她那啥了,逮着我就是一顿打。”
“你们能想像吗我”陈不舟一手夹烟,一手指着自己,“三十岁的男人,有老婆有孩子,却被我爸妈摁在地上打”
俞钦沛惊叹道“好一出狗血大剧啊秦雪这是在国外进修了心机学吧”
陈不舟无比赞同,“当年好好一个姑娘,怎么会变成这样”
“人心难测。”俞钦沛感慨了一声,似笑非笑的看向陈不舟,“凭你的智商,你玩不过她的。”
“那怎么办”陈不舟顾不上跟俞钦沛的恩怨,求助的看向他,可怜巴巴道“自从发生那事后,我就被我老婆赶到了书房睡,我爸妈也不管,还说我活该。”
三十岁的汉子带着一脸伤,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这模样别提有多滑稽。
俞钦沛不忍直视的扭过头,心中难得升起一丝同情,“如果她铁了心的想赖着你,我估计她肚子里这会儿应该揣了你的种。”
“别吓我啊。”陈不舟整个人瘫在地上,“我没碰过她的,咱都是过来人,事后身上有什么异样,不会察觉不到。”
“如果你没说谎,那就看她对自己狠不狠了。”俞钦沛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过去抱着若有所思的归庭,当着陈不舟的面吧唧亲了归庭一下,“懂了没有”
“”
“说你蠢你还不承认,秦雪摆明了就是想拆散你跟你老婆好自己上位,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跟你老婆和好,当着她的面秀恩爱,秀到她无法忍受,露出破绽,事情自然就真相大白,你爸妈和你老婆就不会再相信她了。”
“我还是没明白。”
“家里的监控会不会装你回去就找人把家里偷偷按上监控,然后装可怜博取你老婆的同情,伺机跟她和好。”俞钦沛掰开揉碎的给陈不舟分析。
陈不舟恍然大悟,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你刚才不是说她肚子那什么吗”
“简单点,就是你去找熟人弄个结扎的证明,这样不管她对自己狠不狠,这招对你都不起作用,对了,记得把结扎的证明时间往前多调几年,最好是在你老婆生完孩子后,说辞不用我教你吧”
“不用不用。”陈不舟有了应对之法,整个人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他从地上站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俞钦沛,上下打量了好半天,言不由衷道“难怪我斗不过你,你这心机,比专门进修过的秦雪还要深。”
“你会不会说话又想过河拆桥是吧”俞钦沛凉凉的说道。
“我这是在夸你。”陈不舟主动伸出手,“以前是我不对,咱们之前的那点恩怨,现在一笔勾销,你这个表弟媳,我承认了。”
“我稀罕你承认啊”嘴上这么说,可手却已经伸了过去,俩人对视了一眼,长达十年的恩怨莫名其妙就这么消失了。
俞钦沛回去的时候,得意的对归庭说道“陈不舟那孙子,还想跟我斗。”
归庭淡淡的问道“所以你给他出了这么个馊的主意”
“讲道理啊,我这个主意哪里馊了”俞钦沛对着后视镜打量自己的帅脸,刚才跟陈不舟打架的时候,为了护住脸,叫陈不舟偷袭了好几下,“我这可是个好主意,既能帮他解决夫妻关系,也能拆穿秦雪的目的,还能叫表嫂看清秦雪的真面目,一箭三雕,不,说不定还能叫小舅和小舅妈对他刮目相看。”
“行吧,你看着点,免得到时候生出岔子。”归庭摇头,没在多说什么。
这件事情过后,陈不舟跟俞钦沛的联系多了起来。
他按照俞钦沛的说法,带着伤回去博取同情,之后趁机跟妻子缓和关系,每次取得一点进展,就会跟俞钦沛说。
俞钦沛休息了两天,飞去了京都,着手准备把工作室搬到青市的事。
他忙的不可开交,但就算如此,他也分出了一份精力来关注陈不舟的事。
陈不舟那边的进展跟俞钦沛猜测的差不多。
就在俞钦沛把新的办公楼装修好时,陈不舟打来电话激动的说,“兄弟,你牛批啊,秦雪刚才闻到鱼腥味吐了。”
俞钦沛让他按计划行事,便挂了电话,邀请跟来青市工作室的员工去吃饭。
吃饭的地点订的是罗氏旗下的酒店,刚进去,看到了陈母跟生意场上的人从包间出来,他主动去打了招呼,又经过陈母的介绍,认识了几位在场的老板。
俞钦沛跟几位老板寒暄,没看到有个人站在他身后看了他很久。
三个月后,陈不舟那边的发展到了尾声,俞钦沛这边的工作室在青市稳定了下来。
有陈母帮忙,工作室也渐渐走上了正轨。而就在这个时候,归庭被人堵在了校门口。
归庭当初给一中投简历,成为一名实习老师,又在一个月后顺利的转正。
他安心的在学校当一名高一老师,平时只需要备课和上课,比之俞钦沛,轻松自在了不知多少。这天放学,他开车从学校出来,准备去接俞钦沛吃饭,在拥挤的人流中,车子缓慢的行驶,冷不防窜出来一个衣着讲究的女士。
女士身着青花瓷复古旗袍,肩上披着丝质披肩,画着精致的妆容,拎着旗袍同花色小香包,站在车前。
他踩住刹车,看到那位女士袅袅娜娜地走到驾驶座的窗前,敲了敲车窗,他打开车窗,望着这位陌生的女士,还没开口,就听到女士柔声说“我是俞钦沛的妈妈,想跟你谈谈。”
钢琴声悠扬的咖啡店,归庭与俞夫人对面而坐,秋日的夕阳射进窗子里,洒在他身上,为他冷峻的面容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他搅拌着手中的咖啡,见对面的女士迟迟不开口,便主动道“俞夫人,请问您找有什么事”
俞夫人神色有些哀伤,“沛沛还好吗”
“很好,我爸妈把他当亲儿子看待。”归庭也不问对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存在,这种事很好查的。
“我”俞夫人眼眶一红,下意识别开脸,望着窗外如龙的车流,“我听说他开了家风头公司,发展的不错,我很高兴。”
归庭没有作声,在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对方也没继续说,似是在等着他开口。
俩人就这么沉默了下来,气氛在轻快的音乐声中显得有几分冷凝。
对方见他半响不开口,终于坐不住了,她优雅的抹了下眼角,歉疚道“不好意思,我失礼了。”
“无妨。”
“”俞夫人心中有些恼怒,但想到此行的目的,还是忍了下来,“我有很多年没见过沛沛了,你、你能不能给他打声招呼,叫他回家来看看我和他爸我跟他爸都很想他。”
归庭顿了一下,挑起眉峰,“俞夫人,你知道他开了公司,也应该知道他公司的地址,既然这样,你何必舍近求远,找我当你的传话人”
他淡淡的几句话,却叫俞夫人面色微变。
可俞夫人不愧是在俞家隐忍多年的人,忍功修到了极致。
她只是微微失态,随即打起了感情牌,“我去找过他了,可他不见我,我知道他恨我,觉得我亏待了他,可我也是有苦衷的啊”说着说着,她眼眶泛起了泪花。
归庭觉得有些腻味,便直接打断她的话,“俞夫人,有话直说,我没时间听你诉苦。”
“你”
“我听说俞氏要破产,俞钦沛不见你,你来找我,是想让我劝他帮帮俞氏”归庭也懒得跟她兜圈子,直言道“俞钦沛那工作室才稳定下来,能有什么本事帮你”
“他我听他大哥说,你是罗氏集团罗总的外甥,沛沛跟你又是那种关系,现在两家是亲戚关系,你叫罗总帮帮俞氏,这样大家都好不是吗”
“大家都好”
归庭毫不客气道“难道这不是单方面扶贫”
“你怎么能这样说”俞夫人气的脸颊发红,“我儿子跟了你,你就是我女婿,现在让你帮帮岳家,怎么了而且,别人嫁女儿还要收彩礼,我好好的儿子,没名没分的跟着你,现在只是让你帮个小忙,怎么就是扶贫了”
“你也知道没名没分啊”归庭冷笑了一声,“没有结婚证算哪门子的岳家”
“你”俞夫人忍功再好,这会儿也忍不下去了,她抬手指着归庭,“亏你还是当老师的,你信不信我找你学校闹去”
归庭闻言,猛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威胁他的俞夫人,“我态度摆在这儿,你再敢出现在学校一次,就别怪我找我舅妈打压俞氏”
归庭说罢从钱包掏出几张纸币,放在桌上,“俞夫人,既然你不是个合格的母亲,就不要想当然的要求你儿子来当孝子。”
归庭说完就走了。
他去俞钦沛的工作室接人,俞钦沛放下手头上的活,抬腕看了眼腕表,“都这么晚了啊。”
说着,招呼员工下班,然后捞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挂在手臂上,在员工的打趣中,上前挽着归庭的手腕,“阿庭,今天我们是回家吃还是去外面吃”
“去外面吧。”归庭按下电梯,“我有点事要跟你说。”
俩人来到一家西餐厅,俞钦沛点好菜,抬眼好奇的问归庭,“什么事还非得在外面说”
“俞夫人来找我了。”
“她找你”俞钦沛眸色一沉,“她说什么了”
归庭组织了一下言词,把之前跟俞夫人的对话与俞钦沛说了一遍,见他眼睛越来越亮,忍不住失笑了一声,“你要是想帮他们,我可以跟小舅妈说说。”
“老攻,你真好。”俞钦沛取下眼镜,一手握着归庭的手,一手托着下巴,稍微近视的眼半眯着,眸色深情地注视着归庭,唇角微扬,“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银河系,才能在这辈子遇到你”
归庭微翘着唇角,清冷的眼底漾着一抹笑意,“你也是最好的。”
归庭清浅的笑意完整的落入俞钦沛眼中。
他失神地望着爱人深入寒潭的双眸,那里往日古井无波,现下却漾着如春日里的粼粼湖水般温软笑意,灯光洒下来,反射出明亮的波光,叫他恨不能溺毙在那温暖的湖水中。
服务员端来红酒和开胃小菜。
他敛起眼底沉醉,举起手中红酒,与归庭碰了一下,“舅妈不是扶贫办的,没义务帮他们。至于俞氏,等他们真破产了,没劳动能力的时候,我会履行赡养义务的。”
归庭点头,又问了些他公司的事。
半个月后,归庭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大意是以后不会再来找他,请他求罗总放他们一条生路。
他拿着这条信息去书房问俞钦沛,俞钦沛轻描淡写道“应该是陈不舟做的。”
“嗯”
俞钦沛放下手头上的工作,站起身来,把归庭按在椅子上坐下,随即跨坐在归庭的腿上,低声道“我跟陈不舟说有人威胁你,陈不舟刚摆脱秦雪,正是感激我的时候,加之他对你的事一向上心,就问我这事想怎么解决,我让他稍微给俞氏一点压力,别有时间来骚扰你就行,倒是没想到他还真有点能耐。”
归庭搂住他的腰,沉吟了片刻,“这辈子你还有什么愿望吗”
“愿望”俞钦沛把脑袋贴在归庭的胸膛,倾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喃喃道“能跟你白头偕老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别人是怎么谈恋爱的俞钦沛不知道,但他只想和李归庭在一起一辈子,如果有下辈子、下下辈子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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