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霜傲雪(1 / 2)

花轿一路吹吹打打,好不热闹,沿路上不少村民见是河神娶妻的仪仗,连手里的活都不顾,随手放下,就跟在轿子后面一起走,去看热闹。

沧溪河边摆设好了灵坛香火,已经有不少人在旁围观,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先到了场,一个个的,穿得比新娘子还要光鲜体面。

灵坛旁边还有个头戴道冠,留着山羊须的中年道士,拿着拂尘,正对着灵坛念念有词,像是在做法。

巳时一刻,花轿队伍踩着时辰到达沧溪,将花轿落在灵坛旁边,山羊须道士围着花轿绕圈,边走边撒黄纸和豆子,高声念诵经文。

花轿里的穆容,闲着无事,动了动耳朵,这道士念得不像道经,而像是法华寺用来渡化凡人的六祖坛经,穆容无聊的想,这道士说不定是个野僧,跑这穷乡僻壤来糊弄些愚昧的村民,又怕丢佛祖的面子,才故意装成的道士。

毕竟佛门这几年与道门隐隐有对立之势,道法观念不同,自然会有摩擦。

等山羊须道士念完经,陈媒婆跟着走到轿门口前,敲了三次板子,请新娘子下轿。

穆容没有犹豫,掀开轿子便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因为盖着红盖头,她瞧不见场上的情况,但别人也瞧不见她的模样。

按照上辈子的轨迹,河神是在五月初五,也就是今日的午时出现,那时正是太阳最猛烈,阳气达到极限,而同时也是阴气最弱的时候。

同样也应该是这邪物一年里最虚弱的时候,不然它也不会选在这个节骨眼上迎娶新娘,想来那些被献祭的少女,大概都被邪物当做滋阴补血的祭品,吸成人干了。

计算好时辰,穆容又调动神识,感知了一下木剑的位置,索性没有被人发现,木剑还是乖乖躺在那里的。

然后穆容就站在灵坛面前,一言不发,任凭那山羊须道士如何在旁装神弄鬼,她都置若罔闻,闭着眼,修养精神,等待午时。

却不想异变突起,穆容猛地睁开眼,惊讶地朝沧溪看去,原本平静的水面突然开始震动,清澈见底的沧溪河水翻涌起泥沙,变得浑浊不堪。

而灵坛旁围成里三层外三层的村民,正津津有味的看着敲锣打鼓跳大神的法事。有虔诚礼拜的,有好奇看热闹的,然而并没有人注意到河里面发生的状况。

一把扯下盖头,只听周围传来惊呼声,却是对危险毫无所觉的看好戏的呼声,场面变得兴奋热闹起来,显然村民们都觉得看新娘闹事可比看跳大神更有意思多了。

穆容却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看那些丑陋嘴脸,重生以后,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惊慌的神情来。

“快,快跑邪物出来了赶紧跑”她厉声高喊道,试图提醒村民。

没有人去听她的话,反而有捧腹大笑者觉得她是在玩弄什么调虎离山的把戏。

穆容却只更加快了步子,出言提醒已是她的仁慈,听与不听,都是自己的命数,她言尽于此,提裙就朝藏剑的地方跑去。

村民见她要跑,想要围上前阻止,却听身后有破水爆裂声,都转头看向沧溪河面,只见一头黑蛟破水而出,掀起的水浪如雨一样落在岸边的村民头上,狼狈至极。

可此刻谁还有功夫管狼不狼狈,见到那庞然巨物的样子,原本无知无畏的村民彻底是吓破了胆,纷纷抱头鼠窜,落荒而逃。

但是凡人的速度那里能有黑蛟的快,只见黑蛟身躯一动,朝四处吐出阵阵黑雾,又用血盆大口咬向离它最近的两个村民,几口便拆吞下肚。

黑蛟却显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很快又转向另外一边,那些村民们还没跑出几米就会被黑蛟追上,跟着被残忍的撕咬,毫无还手之力,原本青青的时河边草被喷洒出来的鲜血染红,糅出令人窒息的气味。

穆容不知道为何情况和上辈子会变得不一样了,离午时明明还有一刻钟的时间,黑蛟却突然暴走,大肆吞噬活人,只怕还没等谢玄来,整个沧溪镇里的活物就已经先被吞吃了干净。

送葬一人的仪式,变成了无一幸免的炼狱。

当然,以穆容现在的修为,想要浑水摸鱼趁乱逃走还是没问题的。

但逃,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