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日暮,一点余晖,落于天地交汇处,纵成劫火一道。
穆容脱力的倚着一棵老树滑坐在地上,铁剑斜插在身旁,来不及运功疗伤,忙掏袖子查看小白的情况,刚才事发突然,她来不及把小白藏好,一直放在袖中袋里,也不知道有没有被颠簸到晕袖过去。
结果揪出来一瞧,精神劲儿还挺好的,叽里呱啦不知道在嗷啥,就是身上漂亮的紫黑色鳞片似乎暗淡了些。
眉心拧在一块儿,穆容使着左手轻轻把它捧起来,放在唇角边,“我刚吐了血,嘴巴这还剩点,你喝了我的血,是不是好受一些”
小白的竖瞳亮了亮,嗷的一下就蹭了上去,可当小脑袋快要靠近唇边的时候,命运的后脖颈就被抓住了,“嗷”容容给看不给吃
把小白提起来,穆容冷静的看着它,眼神里带着探究与思考,“你果然是想喝我的血。”
灰紫色的竖瞳上染了一层薄薄水雾,小小的耳朵耷拉下去,别提有多委屈。嗷,它只是觉得容容很香,它想舔。
良久的沉默,穆容把小白轻轻放回在腿上,没有再多说什么,山风拂发,吹散了那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头往后靠在树干上,看着那一轮刚刚升起的圆月。
真是一个月黑风高夜,杀龙放火天,她瞥了眼身侧还淌着血的铁剑,缩成一团假装不存在的小白只觉得脊背发凉嗷。
伸手朝铁剑抓去,锋利的剑刃划过掌心,瞬间冒出了一串血珠。
穆容却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摊手放在小白嘴边,“刚才是你挡下的暗器吧,真笨,我怎么可能让那种玩意儿得逞。”口是心非的撇了撇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血对小白管用,但毕竟它救了自己。
“吃吧,这次不骗你。”说完,便闭上眼不再去理会小白的反应,独自调理内息,运功疗伤。
抬起头看着已经入定了穆容,小白歪了歪头,怕打扰到她修炼,只敢小声的开心嗷嗷了两下,容容最好了
小心翼翼的收起獠牙,轻轻吮吸着鲜血,那是一种本能的感应,似乎在这血液之下,而非血液本身,藏着一股能让自己强大的力量。
殷红鲜艳的血痕与苍白的皮肤,淡青色的血管,在皎洁月色的朦胧映照下,冲撞出一种诡异的美感。
沉浸在修炼状态里的穆容看不见小白眼中此刻浮满的血光与暴戾,灰紫色的竖瞳逐渐被漆黑替代,灵魂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
“就这么吸吧,用力把这个女人吸干,只要得到她的血液,你就能恢复强大,找到真正的自己。”
原本的小心翼翼逐渐变得肆无忌惮起来,但它的似乎又在挣扎着,灰紫试图压制漆黑的蔓延,抵抗着的驱使。
容容会疼得,心里闪过这个念头,动作不由停顿了下来,理智渐渐回笼,漆黑褪去,小白眨巴眨巴眼睛,戾气消散,只剩下懵懂与疑惑。
还有肚子饱饱的,浑身有点发热想睡觉,又舔了舔穆容掌心的伤口,血痕瞬间便结痂,变得浅淡了下去。小白心满意足的晃动尾巴找了个舒服位置,缩成一坨,然后再次陷入沉睡。
睁开眼,清醒的眸子里冷意渐暖,抿紧的唇也微微勾起,哑着声呢喃,“看来也不是那么笨嘛。”
夜尽天明,天幕破开了这日的第一道晨光,树影摇曳,雀鸟啁啾。
伤势已经有所缓解,勉强能够动弹了,穆容就从地上站起来,用了个去尘决,简单收拾了一下身上的血迹与灰尘,见小白还没有醒,就同往日一样装在袖子里。
黑衣男人的尸体在哪里躺了一夜,血液已经干涸发黑,头颅还朝着穆容的方向,没有闭眼,像是死不瞑目的样子。
看着那双灰白无神的死人眼,穆容总算有了印象,白日里在客栈有过一面之缘,就是唐樘来给她送灵石,上楼的时候有个擦肩而过的一面。
不由咬牙暗恨,是她太自以为是了,以为自己重生了就能看轻一切,没有将唐樘的算计放在心上,差点着了他的算计。
幸好他现在估计正忙着对付其他几家家族,没工夫多花心眼在她身上,派人趁她虚弱埋伏她,大概他们都以为她练气期的修为一定死在那个筑基期的手里了。
这唐家三公子的城府不可谓不深,外表看上去是无害柔弱的兔子,其实比谁都还狠。
他察觉出来穆容发现了他身上的端倪,便设了一个顺水推舟的局,在客栈那样消息灵通的地方献上灵石,既让他自己收获君子报恩的好名声,又让穆容怀璧其罪,招人眼红。
如果当时穆容应下唐樘的邀请自然会平安无事,但她没有,而是直截了当的拒绝,以至于被人盯上,出城以后遭到截杀。
穆容原本是不想掺和进去他们几家的恩怨里面的,但如今,人都算计到她头上了,不去搅乱这池水,她就白受这一身的伤了。
把黑衣男人身上的东西扒下来,找到一袋钱和一个储物戒,用灵力强行把储物戒打开,歪门邪道的东西倒是不少,像极乐宫的春宫图鉴,偷袭人的淬毒暗器,还有几十条姑娘的红肚兜,难怪人到中年靠着丹药也才到筑基初期的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