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引动了身子,晋安并没有注意到他,他只是盯着黎霜,那野兽一样的眼睛里一点情绪也未曾表露。
巫引找到了方才被铁链打到一旁的精钢扇,他手劲儿一动,精钢扇打开,三枚钢针破空而去,径直向晋安心口扎去。
面对危险,晋安的身体仿似是下意识的开始躲避,他往后一退,一个侧身,一转头,将三枚金针尽数躲过,而当他回头的时候,却听到的是「哢」的一声。
铁门从外面被锁了起来,地上的黎霜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的脖子与双脚上面还套着铁链,让他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活动。
他拉扯这铁链,走到了他力所能及的离铁门最近的地方。贴门上有一个布满细钢丝的铁网,隐约能让他看见外面的情况。
「将医婆叫来。」外面巫引的声音有几分焦急。
晋安看见巫引背上了红衣银甲的女子,一步一步踏上了外面的台阶,很快的就消失在了他能看到的视线范围。
焦躁。
内心难以按捺的焦躁,还有莫名而起的无助以及害怕。
他在原地踱步,拉扯着铁链与地面摩抆着发出稀里哗啦的声音。眼瞳里的暗红色已经完全褪去,身上的火焰纹慢慢往心口处收缩。
手指尖还有刚才那人身上的气息。
他抬起了手,手指尖挂了两三根长发丝,发丝缠绕,似有余温。这感觉让他诡异的怀念,他想再见那人一眼,呆在她的身边,晋安原地不停的踱步,探着脖子往外面张望,即便已经什么都不能看到。
可他还能嗅到她的味道,还在附近,还在离他很近的地方,没有走远。
晋安握着那几根发丝,执着的往那铁网外望着,比起先前的狂躁,他现在的焦急,更像是被丢下的委屈和哀求。像只困兽或者……被迫与主人分开的小动物。
他不知道他伤了什么人?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没人告诉他答案,他只知道,他现在胸口隐隐传来了难以言喻的闷痛与窒息感。
她是谁?她还好吗?
「不太好。」
苍老的手摸过黎霜的脖子,不知道已经多少岁的医婆驮着背审视着黎霜的脖子,她扶住黎霜的脖子,一扳,清脆的一声骨头响,黎霜一声闷哼,只听医婆道,「拿点木板来,要绑上两三个月,骨头伤得重,短时间内说话会很费劲儿。」
巫引闻言,稍稍松了口气:「命在就行。」
医婆瞥他一眼:「你不是说这小姑娘来了玉蚕蛊人就能安静下来吗?怎么也给弄成这样了?」她随手往旁边一指,那方睡着的都是哀哀喊痛的伤者,医婆哼了一声,「没用的小兔崽子。」
巫引苦笑:「阿婆,这如何能怪得了我。」他看了黎霜一眼,又往木屋外看了一眼,「听说牢里没动静了,请将军过来,还是有用的,她方才叫了声他的名字,他就静下来了,完全安抚玉蚕蛊人只是时间问题。」
黎霜躺在简单的木板床上,听着巫引与医婆对话,她嗓子疼痛,发不了声,但已经清晰过来的大脑却一刻也没挺的运转着,只是她现在想的事与巫引的盘算,并不相同。
她反反覆覆的回忆,只记得方才晋安听到「晋安」这两个字时,那眼底里一闪而过的波动。
她闭上眼睛,越发清晰的将过去在塞北发生的事都联系了起来。是的,也就只有这样,所有关於这个神秘人与晋安的困惑,才能迎刃而解。
她忍着疼痛深深呼吸,不得不说,她现在是感觉到了很大的冲击。
可如果细细想想,她最在意的事情,并不是晋安为何一直要隐瞒着她。因为她可以理解晋安。理解他不安的心情,他或许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这般奇怪,他之所以隐瞒,是因为他无从解释,也害怕自己被当做怪物看待,或者是害怕她……将他赶走。
黎霜在意的,内心在细细盘数的,是……
她在塞北,到底抱着晋安,睡过多少次觉……
她……
原来那些夜里与晋安一起睡觉的夜里,她感觉被人拥进了怀里,却不是……在做梦么。
黎霜长长叹了一声气。
她被一个闷声吃豆腐的家伙,占了那么多次便宜,而毫不自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