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风杏还开玩笑问她:“你为什么会喜欢沈昂呢?”
朱盏想了想,又道:“沈昂可爱啊,像狗狗一样,你盯着他,他就会过来蹭蹭你,跟你要抱抱,有时候逗逗他,他还炸毛,超呆萌的。”
“你喜欢这样的啊!”风杏对朱盏的口味表示了难以理解:“这样的男生,不会很幼稚吗?”
朱盏猜测:“可能他的世界比较单纯,家里也护着他,没有经历过什么变故,所以一直长不大,不过没有关系,一直这样就很好,至少很快乐。”
她宁愿沈昂永远长不大,她多顾着他一些,也不要他承受那些生命蜕变必须经历的苦痛。
“只是因为他可爱啊?”
“不是啊。”朱盏回头:“我喜欢他打球的样子,特别帅!”
“假如...我是说假如啦!”风杏道:“假如沈昂不打乒乓了,你还会喜欢他吗?”
“你的问题都好无聊,不会有这种事啦。”
“怎么不可能,人生无常啊,好多运动员有的因为疾病,有的因为事故,都不能走到最后。”
朱盏沉吟片刻:“如果真的有那一天...”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就替他捡起乒乓球拍。
-
变故还是发生了,但不是沈昂,而是朱盏的乒乓俱乐部。
那天她在图书馆上自习,突然收到了邹忠明的紧急通知,要求乒乓社团的所有社干都到团委的办公室集合。
朱盏下意识感觉到不妙,匆匆赶过去,风杏顾斯南他们已经到了,甚至连阮殷都露面了。
“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道,老师突然把我们叫过来。”
“怎么他们也来了?”
不远处,乒乓社团的社干们站在走廊边,不爽地看着俱乐部的同学们,为首的,正是被他们怼过的社长李阔。
几分钟后,邹忠明和乒乓社团的指导老师刘恺匆匆走过来,拿钥匙打开了团委办公室大门,冲大家道:“进来说。”
朱盏他们连忙跟上去,乒乓社团那边的同学们也都陆陆续续进了办公室。
“说个事,不是好消息。”邹忠明鲜少又这样郑重又严肃的时候,大伙的心不禁提了起来。
“两个社团报名大学生乒乓联赛,可是经过学校研究决定,只推一个社团参赛。”
此言一出,所有同学都炸了,尤其是乒乓俱乐部的同学,为了这场比赛,他们训练那么辛苦,难不成辛苦都要白费了?
“一个社团?!”
“怎么能这样!”
邹忠明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安静下来:“都是为了给学校争得荣誉,学校是觉得,派两个社团参加比赛,自相残杀没有必要,所以只给定了一个参赛社团的名额。”他看了看刘恺,道:“我和刘老师商量之后,是决定从两个社团里分别抽调部分优秀的选手参加比赛,这样对两个社团都相对公平。”
“老师,为什么参赛是给学校争得荣誉,为什么不可以是我们自己想打乒乓,想打比赛呢?”
有同学已经忍不住站出来说话:“大学生乒乓联赛举办的意义,更多的恐怕也是为了同学们能够踊跃参与锻炼,而不是为了单个学校的荣誉。”
“没错!”
“说的对!”
大伙儿立刻沸腾了起来:“如果按照学校的做法,比赛根本就已经变质了!”
“我们要抗议,就因为我们打的不好,就剥夺我们参赛的资格,这不公平!”
“没错!”
刘恺站出来,吹了声口哨,用他那体育老师中气十足的大嗓门道:“打得不好,初赛就被淘汰掉,这跟我们校内选拔,不是一样的吗?”
“不一样。”朱盏沉声说:“参加比赛,不仅仅是为了赢,这里很多的同学,包括我自己,我们不是专业的乒乓选手,但我们热爱乒乓,只是想打一场真正的全国比赛而已,学校没有资格剥夺我们的权利!”
风杏声援她:“没错!我们有参加比赛的权利,学校不能剥夺!”
“邹老师,您能不能再帮我们争取一下!”
“求您了!”
邹忠明看着朱盏,看着她目光里灼灼燃烧的火焰,他摇了摇头,这帮孩子,还真的是初生牛犊不畏虎,天真得不行。
可是他们却让他想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何曾不是这般,以为凭借着一腔热血,就可以让世界围着自己转动。
可是,怎么可能呢?
散会以后,邹忠明将朱盏留了下来。
刚刚同学们群情激愤,而朱盏反倒冷静了下来,邹忠明一直没有说话,她现在想听听他的意思。
“邹老师,真的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吗?”
邹忠明点了根烟,良久,终於还是摇了摇头,叹息道:“但凡有半点希望,我也绝对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他看到了朱盏他们为了成立社团,为了参加比赛,有多努力,他怎么忍心让他们失望?
可是毕竟他人微言轻,只不过是一个团委的主任,平时做做学生工作,并没有什么实际权力,更没什么人脉资源,可以动摇校方的决定,只能遵从。
“朱盏,你还小可能不懂,这个社会有它运行的法则,学校也是一个小社会,很多时候我们无法改变规则,只能遵从它,然后利用它,为自己争取最大化的权利,这才是聪明人应该要做的。”
朱盏从团委办公室走出来,感觉脑子空荡荡的,步履轻浮,宛若置身云端。
她的脸色微微有些涨红,刚刚邹忠明的话触动到了她的内心,是不是她真的太幼稚了?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办法为之改变,那么她之前所有的坚持,都是为了什么。
其实早就知道,乒乓不能拯救银河系。
梦想也终将成为无法实现的空谈。
她心里闷得慌,拿出手机,本能地想给沈昂打电话,想听听他的意见和看法,想让他帮忙出出主意。
然而电话输入之后,朱盏约莫思忖了十五秒之久,然后删掉了每一个数字,重新拨出了另一个号码。
陆礼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