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替他止血,然后又急急移他到溪边放毒血,处理得很正确。
他立即凭本能运功压制毒性,意识渐沉,直到一阵震动,他恍惚中费力睁了睁眼,发下自己不知躺在什么东西上,一个窍细瘦弱的身躯正拼尽全力往前拉他。
很吃力很吃力,因为他迷糊中看见那藤绳深深勒了她两边肩膀的粗布衣料中。
「轰隆隆」又一声惊雷骤起,魏景借着那刹那的亮光,看见邵箐颈部露出一小段深深的淤痕,红肿青紫,她抹了点东西在上面,可惜因为不好包紮,已经掉得差不多了。
真有人仅凭一个名分,这么轻易就托付真心吗?
魏景思绪纷乱,忽又想起他的父皇。
不,不可能的。
只是他伸手触及自己身上所有伤口时,发现都包紮得极仔细,口腔中还有一中黏腻的腥味,是生蛋浆。
他又看了地上的人一眼。
……
邵箐越睡越冷,她很想沉浸在睡梦中,可又无法控制被冷醒,一声雷轰,她彻底被惊醒。
她迷迷糊糊中,睁眼想望望洞外情况,不想却对上一双黑黝黝的眸子。
「啊!」
邵箐吓得整个人弹跳起来,猛坐起才回神,原来是魏景醒了。
她大喜过望:「你醒啦!伤要不要紧?你中毒了知道吗?」
一叠声追问,她喜形於色,魏景顿了顿,道:「你毒血放得及时,我稍后再运功压制余毒,待出了山林再解就是。」
「这毒厉害吗?你还能不能动?」他声音听着很虚呀。
这毒是特地用来招呼魏景,自然是很厉害的,只他淡淡道:「应是无碍。」
「那好极!」
邵箐休憩过后,其实浑身骨头疼得厉害,尤其拖拽过担架的肩膀伤处,火辣辣的,很不舒服。但此刻她满心欢欣,一时也不觉得太难忍受了。
「我给你换些药草吧。」
她已抓起毛阙和蒲公英在切碎了,一边切一边说:「这山间的寻常药草,功效小些,怕是得多换。」
不然明天出发,怕想换也未必有时间。邵箐恨不能尽一切努力,让魏景能更好一些。
魏景看了她一眼,「嗯」地应了一声。
黑暗中,她捣好了草药糊,上前解魏景衣裳和布条,冰凉的指尖触及他的肌肤,他肌肉陡然绷紧。
「很疼?我轻点。」
二人距离颇近,昏暗中她背着光,并不能看清她的面容,但她极专注,长翘而密的睫毛一动不动。
魏景慢慢放松,卸下因陌生人接近而绷起的戒备,「没事。」
那就好。
邵箐仔细敷药包紮,弄好他锁骨的伤口,又转移腿脚,她随口问:「我们接着要往哪边走啊?」
「往北。」
她正要问为什么,却听到魏景说:「我得先回京城一趟,确认我母后的安危。」
邵箐大吃一惊。
他母后,傅皇后她,薨了呀!
先帝拿下魏景当日就崩了,咽气前他言道不舍皇后,而傅皇后紧接就因「不舍先帝」,主动殉葬了。
原身是新帝登基后的次日才被牵连进了大牢的,所以邵箐知道。
只是她看着唇色惨白伤痕累累的魏景,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
他如今这情况,又如何再承受这重重一击?
邵箐顿了顿,道:「你伤很重,还得解余毒,我们先出去打探一下消息再说吧。」
魏景「嗯」地一声:「雨停了就走,雨不停,天亮就走。」
……
见邵箐已包紮妥当,魏景立即闭目运功压制余毒。
他话语和动作都流露出一种不自觉得紧迫,让邵箐稍松了半晚上的心弦重新绷起。
情况也许比自己想像的还要严峻些,也是,暗杀魏景的必然是新帝,为了斩草除根,必定会不留余力。
说不定,昨日的杀手只是先抵达的第一波。
这么胡乱一想,她睡意全消,地上还冷,干脆不睡了,开始有节奏地揉按自己腿脚。
运动过度的肌肉发紧酸疼,她得尽量提前放松,以免明天给自拖后腿。
夜雨「哗哗」不停地下着,魏景一直悄然无声,邵箐又开始揉捏胳膊,她时不时抬头望外看,求神拜佛希望雨能早些停。
再不然,小些也可以的。
大约上天听见了她祈祷,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一阵山风吹过后,雨小起来了,「淅淅沥沥」的只疏疏打在洞外的茅草丛上。
邵箐大喜。
她刚探手想拨开茅草看仔细点,谁知忽然「啪」地一声响,洞口上的陡崖突往下掉落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
石块就落在凹洞前的窄小石台上,跳了几下,「咕噜噜」地滚进凹洞。
邵箐借着微微天光一看,只见石块一侧黝黑有青苔,而另一侧是新鲜的黄泥。
是被什么东西踩下来的。
动物?
有人?!
邵箐倏地瞪大眼,心脏突突狂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