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告就是朝廷正式任命状,一个月前,益州牧何允推荐「杨泽」为安阳郡郡守的奏折就星夜送往京城了,毫无意外很快获准,官告已下,正送往安阳郡。
作为州牧,何允有消息管道,何泓这是特地说起以示恩典。
魏景及时面露感激欢喜,举杯:「谢公子提携之恩,泽敬公子一杯!」
「好!」
……
喧喧闹闹二个时辰,宴散,何二公子一行去了早备好的客苑,刚酒醺醺被送回书房魏景缓缓坐起,眼神清明。
季桓也来了:「主公,这何二公子有些城府。」
光看他一见魏景真人,立即就欲嫁妹笼络,就知道是个有成算有手腕的。
魏景淡淡道:「有无城府,也没多少妨碍。」
他对何泓的谋算,基本到此为止了。正如何泓所想,一个是州牧公子,一个是益州官吏,两人的利益根本不是同一块。
如今的不少州牧,和世袭无异。一个郡守,也不可能兼领二郡。能利用寻常手段谋取的势力扩张,已到尽头了。
大乱起前或者初期,与何泓保持现今关系即可。这点不难,即便是州牧公子,要推一个人出来掌控一郡也很不易,何泓不会因一点忌惮轻举妄动的。
这一点季桓也很明白,所以他担忧的另有其事:「主公,那朝贺之事……」
他和邵箐的担心一样,不过魏景还是那句话:「改日再仔细商议。」
先把正式官告拿到手再说,对比起安阳郡,其他不过小事。且现在虽未有上策,但未必一直没有,现在才十月中旬,距离朝贺还有两个多月,不急。
魏景吩咐散了,站起往外而去。
一线寒月高悬,漆黑夜里冷风飒飒,西南初冬不见雪,但带着水汽的寒意仿佛能冻进人骨缝子里。
魏景体健会武,不觉得多冷,但他惦记邵箐,脚下渐快。
也不知她睡了没?
……
邵箐还没睡。
她午觉睡得足,也不困,斜靠在美人榻上看书,听得门响魏景回屋,酒气熏天的,她赶紧打发他去洗漱。
「夫君,那何泓如何了?」
春闺暖意融融,邵箐散了发髻仅穿寝衣,卷着被子正趴在床头,一头青丝披在两肩,她眉目如画,正一脸好奇瞅着他。
胸中那口因陈盼冒犯而积下的愠怒之气这才散了,他掀被上床,拥着邵箐躺下,温声道:「有些能耐,却也无妨。」
魏景将先前诸事说了一遍,至於陈盼冒犯,他就略过。
「那我们的人呢?可都安排妥当了?」
目前,安阳郡尚归益州管辖。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魏景一个月前,就命韩熙设法往谷城安插眼线。邵箐问的就是这个。
魏景颔首:「已妥当,有消息传回来了。」
「哦?」这么快?
「何信连吃大亏,不但丢了安阳郡,宜梁郡都失了一半,恼恨至极。」
何信,即何三公子。魏景刚安插的人手,在周边肯定接触不了机密。但这位三公子连日神色阴沉,党羽再三攻讦何泓手下官员,兼何州牧后宅三夫人四夫人斗得如火如荼,不用说肯定是恨死了。
而且,魏景还接到一个很有意思的信报:「何泓往安阳郡一行,有人暗自跟踪。」
何家两兄弟是监察的重点对象,甚至派出了轻功好手远距离监视,青翟卫轻身功夫胜跟踪者一筹,於是,就发现了端倪。
「难不成?这何信恼恨之下,想伺机暗下毒手?」一劳永逸?只怕难吧。
「若何泓轻易被人窥得破绽,那败北也是早晚的事。」
魏景十分中肯评价,不过他观何泓此人,应不会犯此错误。他替邵箐掖了掖被角,轻拍了拍她的背:「夜深了,快睡吧。」
「嗯。」
邵箐应声往被子里缩了缩,顺便感叹一句:「看来这儿子生多了,也不大好啊。」
想想都替何允头疼。
她偷偷瞄了魏景一眼,话说他家也是,也属於儿子生多了不好系列。
魏景轻拍她背后的手未停,安慰道:「同母出无妨。」
他很认真地说:「以后我们好生教养,必不教他们手足生隙。」
呃?
怎么就突然说起这个了?!
邵箐大窘,支支吾吾道:「这,这个以后再说,我要睡啦。」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魏景快出孝了。
哦不,是她和魏景都快出孝了。
出孝后,很自然的,正常夫妻生活该有的吧?
有过一次的某些不和谐画面忽忽闪过,肢体交缠的温度仿佛犹在,邵箐耳根子都热了起来,她赶紧扯被子盖住半张脸,侧身背对魏景,含含糊糊地道:「我,我睡了。」
「嗯。」
魏景从背后拥住她,顺了顺她的青丝:「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