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胀胀的,热胀热胀的感觉驱散了茫然。他此刻紧紧抱着自己,坚实有力的臂膀,熟悉安全的怀抱,让飘荡荡的她的心重新落回实地。
「嗯,嗯,我在。」
他的声音急切且关怀,带着满满的心焦和疼惜。
邵箐鼻端骤然一酸,她突然觉得心有些累,这一刻不想理智,也不想坚强。
她带着哭腔道:「夫君,我心里难受。」
一双窍臂抱着他的腰,她脸上沾了点点泪,茫然神色带着脆弱,喃喃哭着说,她难受。
仿佛有只手探进他的胸膛,抓住里头的五脏六腑,狠狠地一扭。
尖锐的疼痛骤起,这一瞬间他疼得无法呼吸。
魏景更用力抱着她,空出一只手给她抚着胸背,「阿箐不怕,阿箐莫难受。」
焦急心疼极了,连声安慰妻子她还是抽噎着,他急得不行。
「都怪那史焯!结盟要结就结,不结就罢,连甚么姻亲?谁稀罕他那女儿!」
想起那始作俑者,诸般情绪瞬间奔腾而出,魏景怒駡史焯,恨恨道:「任凭他那女儿是九天玄女下凡尘,也休想塞到我跟前来!」
他都有阿箐了,不管是谁,他也半眼不看,他半根头发丝也不许旁的女子碰着。
又想起戴光等人的起哄,他又骂:「那帮子人眼皮子忒浅,言行无措,简直不知所谓!」
平白给他妻子添了这么大一堵!
魏景又气又怒,厉声骂了一通,又急急搂着妻子:「阿箐,方才我训斥他们了,并命日后绝不可再提这些子混帐事。」
规矩他立下了,日后再不会让妻子堵心。
「阿箐你放心,我都记着呢,我答应你的事,这辈子无论如何亦不会背弃的。」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求得妻子愿意尝试的,百般珍重呵护还来不及,怎可能生半丝旁的心思。
「我都有阿箐的,旁人好是不好,与我全不相干。任他史女陈女张女,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谁也塞不到我身边来。」
「你若生气,打我就是。全是我的不好,我让你劳累担忧,又让你不高兴,你打我,要如何打就如何打,你勿难受好不好?……」
他像抱小婴儿般抱着她,反复在耳边保证着哄着,又急,又心疼,毫不怀疑邵箐要打他一顿才高兴,他也是立时欢天喜地的。
这男人。
心坎熨帖极了,被人珍重疼惜的感觉无比清晰,邵箐抹了一把泪,搂着他的脖子道:「我才不要打你,我不难受了。」
这个温热的怀抱驱散了孤单寂寞感,她还有他,有这个很值得珍重的男人。
邵箐哭了一场,负面情绪都宣泄得差不多,人恢复平静,偎依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我夫君是很好很好的。」
他真的很好很好了,他竭尽所能为她考虑,保护她维护她,已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做到了最好。
邵箐支起身子,捧着他的脸,在他的薄唇上亲了一下。
「我知晓我夫君言而有信,自不会背诺的。」
她重展笑颜,被泪水浸润过的一双明眸亮晶晶的,在烛光的映照下流光溢彩。
魏景心一下子就松了,他转念已明白妻子是被史焯的结盟方式堵心了,看满堂热烈必更憋闷。
他忍不住又暗暗咒駡了一句,忙搂着她道:「没错,就是这样。」
「史焯痴心妄想,阿箐我们不在意他,莫理会这些子混帐事,……」
「嗯。」
邵箐搂着他的脖子:「我不在意他。」
妻子温热的气息轻轻喷洒在他的颈部皮肤,她又在他耳边低低说他「真好」了。魏景急忧悄然褪去,他心花怒放。
他欢喜,又忍不住想,妻子反应这般大,肯定是很在意他了。
这么一想心里甜滋滋的,他忙道:「阿箐,你说我好,那有没有多信了我一点点呀?」
他心心念念的事,时时刻刻祈求,忍不住问了一句,见妻子抬头看自己,忙又补充道:「不急的,我就问一问,不拘你何时愿意多信,我都是高兴的。」
他急急忙忙解释着,唯恐给了自己压力。那他肯定不知道,他那双黑眸此刻已禁不住染上了一丝的希冀,极力遮掩,却掩饰不住。
邵箐心酸酸的,又甜甜的:「我夫君这般好,自然要多信一些的。」
这并不是假话。面对困难利益,形势逼迫,他不但毫不犹豫拒绝史女,还严厉训斥了下属,并从根源杜绝了后者有关此事的心念,且又为邵箐再次树立威信。
可以说,邵箐日后基本不会再因此承受压力,更不会堵心。
实际行动的效果比诺言更立竿见影,摸摸自己的左胸口,她是觉得更安心了一些。
邵箐搂着他的脖子,含笑道:「给你多加一分好不好?」
「好,好!」
这简直太好了。
魏景欣喜若狂,差点忍不住要抱着妻子在屋里转两圈,他勉强按捺住,忽又想起一个问题,忙不迭问:「那拢共几分?」
这男人真是太敏锐了,狂喜之下都不耽误抓住问题重点,邵箐方才不过随口一说,想了想,她笑道:「总共十分吧。」
床头小几放着一筒算筹,小巧玲珑金灿灿,赏玩而非实际用途。她掌财用,下面的人献上凑趣的。无伤大雅就收了,信手搁在那。
现在瞥见,邵箐随手拿过来,抓了一根递到他手里:「喏,一根一分,给你了。」
一根一分,十分啊?
魏景忙抓紧了,瞅瞅手里金灿灿的小小一条,方才很欢喜的,现在又纠结。唉,十分满分,这一分是不是有点少得可怜了。
他想了想,忙又问:「那我原来有几分?」
总不能一分也没有吧?
他瞄了眼她手里的算筹筒,又眼巴巴看着自己,邵箐忍不住「噗呲」一乐。
所有郁结不愉快统统消散,她笑盈盈的,想了想,干脆抽了五根给他:「五分吧,你五分我五分,欠的四分是我不好。」
「谁说你不好了,你好得很!」
魏景一点不同意,他妻子好得很,一边反驳着,他一边飞快接过五根算筹,连同那一根并在一起,小心放在怀里。
嗯,有六根了,再欠四根,就满分了。
魏景信心大增,一时又没那么气恨史焯了。
嗯,这孙子固然痴想妄想,但不得不说对方让他有了多一根算筹的机会。
魏景痛恨又快乐。
话说,要是再有个陈女张女什么的,下回他更不客气,那四根算筹是不是很快就要满了?
虽然知道这种想法不对,但摸了一把怀里的算筹,魏景的思绪还是忍不住偏了偏。
十根,满分!
「别净想美事。」
邵箐一眼看破了,又好笑又好气,戳了他脑门一记,没好气:「这类事总共一分,再有也不加了。算筹先给了你,你以后要是……」
邵箐本来想说「你要是做得不好,我就收回来」,但想想他要是此事做不好,这算筹收不收,也没啥意义了。
魏景忙道:「阿箐你放心,我肯定做得好到不能再好的,你且看着。」
这气氛为莫须有的事黯然没意思,邵箐将方才念头一抛,笑道:「好,那我看着。」
她在魏景的注视中将算筹小筒收好,眉眼弯弯冲他一笑。
魏景还能怎么样,只好依依不舍移开视线,搂着妻子忙不迭又表忠心,说他日后必定要将四根算筹拿到手,又让她不急,想给再给。
她含笑,说好。
夫妻俩搂着抱着,头挨着头腻歪许久,这才传了水进屋。
沐浴过后,躺在床上,邵箐想起正事了,拍开魏景蠢蠢欲动的大手,她蹙眉。
「夫君,那咱们拒了这史焯联姻,他会不会就此放弃结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