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非泽继续愣,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有姑娘家问他茅厕。他清咳一声,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在西南角。”
“西南角是哪个角?”她真的挺急的。
冉非泽指了个方向,苏小培想大步迈出去,腿却差点扭倒了,真是越来越痛,她不会残废吧?
冉非泽实在看不下去了,无奈托着她的肘扶着她走,送到了茅厕外头,又等了等她。
苏小培生平没有见过这么脏的厕所,恶心坏了,但也没办法,腿痛得她差点掉坑里,也没办法,咬着牙火速上完,赶紧出了来,这才敢大口喘气。
冉非泽看着她的表情很是古怪,苏小培看得懂,但她只能装没看见,穿越这种事,根本就是用来练脸皮的。
这后半日,苏小培哪都没去,什么都没干。冉非泽拼好了床板,摆在地上。这床没有腿,真是只是床板而已。他还弄来了一张椅子,让苏小培坐。苏小培坐下了,然后腿痛得真的再站不起来。她就这样坐着,看冉非泽干活。
冉非泽干活很麻利,他把柴房收拾好,就在院子里劈起柴来。那沉重的斧子在他手里像是没什么重量,劈里啪啦地一通砍,很快棚子里的柴被他劈了一半。
中间宋老板过来了,想看看冉非泽干活怎么样。结果看他劈柴那架式,目瞪口呆了一会。苏小培想,他大概没料到有人砍柴会跟切豆腐一样麻利。
冉非泽把柴劈完了,打了水在院子里抆洗了一下,然后进来跟苏小培说他出去一趟。
“去哪里?”苏小培对於自己这样的腿残被丢下有些紧张。
“去看看那五两银子怎么个挣法。”
苏小培眼睛一亮:“对,对,去挣那五两银子。”
“太少了些,应该没甚意思。”冉非泽居然一脸嫌弃。
苏小培无语了,十五个铜板的嫌五两银子少,这都什么世道?
“对赏银来说,五两银子确是少的,不是个小贼,便是只求报信的悬赏,没甚意思。我先去看看,随便给你找些换洗衣裳来。”
“好,好。”苏小培完全没意见,她对什么都没意见。
冉非泽把她留下了,他的大包袱也留下了,这让苏小培有些安心。她稍稍一动腿就疼,所以除了坐着,别的事也干不了,於是盯着那大包袱发呆,等着冉非泽回来。
似乎等了许久,他终於回来了,拿着个小包袱,背着床被褥。苏小培很吃惊:“你去哪里弄的?”
“没偷没抢。”冉非泽把东西放下了。
苏小培正想问那五两银子怎么样了,结果他放了东西又出去了,这次是去取晚饭,这宋老板收留他们,让冉非泽做短工,却是不给工钱,只管食宿。
苏小培很配合,有饭就赶紧吃,不管味道好坏,绝不挑食。两个人用过饭,她终於找了机会问:“那五两银子的贼,怎么样的?”
冉非泽笑:“你这般说话可不行,还是快些改了吧,省得到了外头,你一说话旁人就吓着。”
“会改的,会改的。先说那五两银子。”苏小培头疼,说话和口音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改过来,先挣些钱傍身才是正事。
冉非泽掏出张告示递给苏小培:“那贼子不好捉,官府也不指望普通百姓能如何,所以只是报信悬赏罢了。”
他告示递了一半,停下了,问:“你识字吗?”
苏小培把告示抢过来,从牙缝里挤出“识字”两个字来。
可告示一打开,傻眼了。
文言文!
字她倒是认识,应该说,大部分都认识,只是字体有些怪,所以有些字她不太敢确认,但最大的问题是,这告示写的句子一截一截的,文绉绉加文绉绉再加文绉绉。
苏小培读了近二十年的书,成绩优异,学历很高,英语法文都很溜,但她没想过有一天会需要搞定文言文。
她努力琢磨,觉得这上面是说有个采花贼流窜各地做案,奸杀了数名妇女,现在到了石头镇,若有知情者能将其行踪报官,助官府成功抓到案犯,便得赏银五两。
告示上写了案犯特征,还有画像。苏小培读得费劲,干脆问冉非泽告示是不是这个意思。
冉非泽摸摸下巴,不解:“虽不全中,但也合之□。看来你确是识些字句,念过诗书,可怎地说话是这般腔调?”
苏小培不理他这话,又问:“这人做案的时间可有规律?受害者都是什么类型?他的样子是怎么被记下的,有目击者?每个案子都有目击者?不然怎么确认是同一个人干的呢?他的作案手段是怎样的?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连环凶案一定有共同特征,是什么?”
冉非泽的下巴差点掉下来,这女子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正常的妇道人家看到这种事早吓坏了,她居然还一堆问题,她的用词一贯的古怪,但他差不多听懂了,而且他知道她问的问题不差。只是太多细节告示上没写,一般人看来也不用写,大家只要知道案犯的特征和模样,只管报信就好了。
这边苏小培还在琢磨:“这样的连环案犯,确实不好抓啊,才给五两银子,会不会少了点?”
得,又开始算起她的馒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