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说的话明显都是精心准备过,而佟丰眼神冷漠冷静,毫无反悔怜悯之意,这是典型的反社会人格,而能把家中妻妾和仆役都安排得如此妥当,这定不是他第一次犯案了。一定会有什么蛛丝马迹留下的。
秦德正带苏小培去了那宅子。
宅子里很干净,有些太干净了,显然那女子逃出后,佟丰心知不妙,便打扫过。宅子不大,数间屋子,也未见什么奇怪的摆设和物品,但有一间屋内,苏小培从柜里翻出个盒子,看到了几件小首饰。
“这也无甚特别。那妇人道女儿身上并无首饰。”秦德正看了道。
“这不是她女儿的。”苏小培盯着那些东西看,颜色样式风格和质地都不太一样,这不是同一个女人的,或者说,这些不是同一种女人的。佟丰的那些妻妾,用得可比这些好得多。
“这不是一桩案。”苏小培忽然对秦德正道:“佟丰是个连环案犯。”
秦德正惊讶。
“这些是他的战利品。他一定还劫过其他姑娘,□折磨后杀害。他需要处理屍体。”
秦德正更惊讶了。
“他收拾干净了所有东西,毁了证据,可这些战利品却是舍不得丢的,他需要这些东西满足他变态的心理欲望。”苏小培直起身来,相当肯定,这是一个连环□杀人犯。她忽然后背有些发凉,因为她想到在现代时,就有一件与这差不多的案子。凶手在外置了房产用来犯案,每次外出作案,便让老婆情妇与人在家里寻欢,邻里能听到动静,他有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他把每一个人都控制得很好,直到他的情妇牵扯到了毒品案里,警方一查,没料到会抓出这么个大案来。
她对秦德正道:“秦大人可带人在附近找找,他需要处理屍体,受害者肯定不止一人。”
秦德正信她,派了个小捕快回衙门,叫顾兴又带了些人来,大家分散在四周寻找,终是在离宅子不远的林子里找到了挖垦过的痕迹,挖开一看,周遭竟是埋了四具屍体。
这下子案情有了大突破,府尹当即查找报过官有女儿失踪的人家,让他们来认屍认物。铁证面前,佟丰再无法抵赖,他的妻妾与终是吐了实话,与苏小培想的一样,佟丰外出作案,让妻妾家中寻欢,仆役躲避,但凡有人问,只要妻妾一口咬定供证,便不会有问题。妻妾均道这几年官人变得厉害,她们都怕他,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不敢有二话。
苏小培与这两个妇人分别谈了许久,觉得这案子与现代那个真的太象,若不是时空时代不同,她都要怀疑佟丰是那个案子的模仿犯了。
案子破了,而破这样一桩大案前后只花了五日,甯安府尹自是大喜。而苏小培看到那个农妇跪在衙门大门口磕头高呼完青天大老爷后抹泪离去的身影,她觉得有些难过,所幸恶人得惩,也算是对这做母亲的一些安慰吧。
这天夜里,苏小培给冉非泽写信。她告诉他这几天发生的事,她说她破了个案子,她想念她的母亲,她离家很远,她害怕她回不去了。
苏小培写着写着,情绪越发低落起来。她在信上写他是她在这世界唯一的朋友,她也想念他,那个平洲城有多远呢?
写到这里,她停笔了。
她把冉非泽的那封“后会定有期”的信拿出来看了看,又收好了。叹口气,坐那发呆。
多远又怎样呢,难道她还能去看看他?他带着她不方便,其实原本他就打算把她送到尼姑庵的,现在能有个官府让她呆着,已经是好太多了,她应该知足了,不能总麻烦他耽误他。其实细想起来,她多幸运,一穿过来就遇到了冉非泽这样的大好人,她没吃什么苦,除了找不到想找的人之外,一直都挺顺利的。可找不到人才是关键,她能怎么办?
如果发现她失踪了,不见了,妈妈得多着急?她这么想她,虽然她们母女俩一碰头就得吵架不愉快,但她还是想念她。爸爸以前总说她们母女两个脾气象,爸爸是对的。她也想爸爸了,在这里都没有爸爸的照片可看......
苏小培正发呆,忽然听到了敲门声,“咚咚咚”,不重不轻,但清清楚楚。
苏小培有些警觉,刘婶也好,她家孩子也好,或是白玉郎或别的什么人来找都好,除了敲门,都会再唤一声“苏姑娘”。可是这次的敲门什么人声都没有。苏小培没应门,她拿上了匕首,悄悄走到门后。
门外没有任何声音了,好像刚才的敲门声是幻觉。但苏小培知道她没听错,刚才确是有人敲门。
“是谁?”她忍不住压低声音问了句,可没人回答。
苏小培等了等,皱了眉头,正想不理会退回屋里,却忽然看到门缝下面有封信。
这不是冉非泽的信,苏小培不用看就能确定。
他不会让人用这种吓唬人的方式给她送信的。
苏小培犹豫了一下,把信捡起来了。然后她趴在门缝处往外看了看,没人。
苏小培把信拿回了屋里,打开了。
只看了一眼,她就猛地冲了出去,拉开了大门门闩一口气冲出了门外。
月亮高悬,夜空清朗,巷子里被月光照得明晃晃地,一眼就看到了底,巷子里没有人。苏小培接着往外头跑,一直跑到了大街上。她左右看着,摆头急寻,但是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苏小培的心呯呯跳,快得乱了拍子。
那信上只有三个字——Who are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