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过是为玲珑阵添了些趣味,这可是先辈们布阵时的初衷。若不得趣,这阵岂不是没了存在必要?”
萧其不听他打混,只道:“三日后七杀庄要给方庄主办丧事,等过了这阵,各派会挑出人选共闯玲珑阵,若是在阵中确是查出蹊跷,各派将不会再为九铃道人做保,神算门必须给出交代。此事事关重大,你正经些。”
“我再正经没有了。”
“上次与你说过,神算门找不着出路,怕是会泼你脏水,这几日他们又在叫嚷,你有办法造出铃音和刃痕,自然就有办法栽赃九铃道人。案发之时,你虽人在甯安城,但他们已在着手查你这一年的行踪,恐你受人支使或是与人结伙行事。”
冉非泽笑笑:“让他们查好了。”面上虽是镇定如常,但他心里已快速闪过苏小培。神算门是江湖第一情报组织,各城的算命先生和排卦铺子都是他们的眼线。要查出苏小培的古怪再容易不过。他自己是不慌的,更大的麻烦他都经过,但苏小培是他的软肋,他挂心她。
“若无其他事,你先回吧。我忙得很。”
“忙何事?你要开炉了吗?”冉非泽若开炉,这也算江湖中的大事,他难得铸兵器,但一开炉必出神器。只他孤身寡人,不若神器门那般势大有名声,但少数江湖中知道门道的,打破了头也想得他铸的一件兵器。
“没心情开炉,我要写信。”
“写信?”萧其很不高兴,”我在与拟议正事。”
“信也是正事。”
“何信如此重要?”
“情信。”
萧其差点没忍住要斥他,一想到名门大派的形象,生生忍下了。
“若我这招管用,日后传授於你。”冉非泽还真好意思说。
萧其被气走了,临走丢下一句:“你莫离开武镇,入玲珑阵之事,我提前知会你。”
不得离开武镇?冉非泽觉得这个要求颇招人厌烦。他这性子,最厌别人对他指手划脚限制行动。况且他现在有些冲动,想回苏小培身边去。原只是挣扎信该如何写,被萧其吓了一吓,他现在犹豫要不要即刻出发回甯安城守着苏小培。
但他转念一想,事情若是真走到那步,他越是慌了阵脚就越是让别人知道苏小培的重要,恐对她更是不利。他还是留下来先把这案彻底解清了,撇清自己,才能真正解决这麻烦。
冉非泽静下心来,把信重写了。他没提要把苏小培接来的事,倒是交代她注意言行,好生照顾自己。又强调若是寻到了她要寻的人,别着急走,务必告之他,他有话说。然后他又写了一封信给白玉郎,嘱他留心苏小培安全,嘱他好生照顾她,又嘱他若是苏小培要离开千万留住她。
写好信后,他看了又看,送出去了。
冉非泽确认信安全送出去后,在武镇里又溜达了一圈。他到布告墙那看了看消息,又听了一会好事者们在那边议的闲话,然后他溜溜达达地往居处走,行到一半,抬眼看到九铃道人站在僻暗处等着他。
“冉大侠。”不待冉非泽下决定要不要理,九铃道人抢先做了招呼。
“道长。”既是唤了他,冉非泽也不会不理,干脆走过去看看他想做什么。
“冉大侠可还记得你小时我曾为你卜过一卦。
“记得。”冉非泽笑笑,有些玩笑地想难不成他打算为那一卦讨人情?
结果九铃道人接着说:“那年我曾告诉你,奇缘不至,此生蹉跎。如今你且当心,奇缘已至,奈何凶险。”他说完,也不待冉非泽反应,转身便走了。
冉非泽脸沉了下来,他这话,是告之他卜卦结果还是对他警告?因为他没在刃痕之事上违心偏帮他吗?冉非泽皱起眉头,忽然很理解七杀庄对九铃道人的怨气,他说话真的很招人恨。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九铃道人所说之言的影响,冉非泽一连几天都很不安。武镇这几日仍是没甚动静,但满是蠢蠢欲动的氛围。七杀庄将庄主方同的屍首送回了庄子,办了丧事,许多大派都去了,武镇一下空了下来,更显压抑。
这日冉非泽坐在屋里发呆沉思,他想给苏小培铸一把防身利器,不过她手脚笨拙,铸什么样的方便她使让他颇是费脑筋,正苦思,萧其来了,仍是领着那位季家文小师弟,冉非泽想这一定是他们师门有令,如今不太平,弟子们不得独自行动。
萧其来是跟冉非泽道,这次借着丧礼,各派聚在一堂,商量好了闯玲珑阵之事,三日后便要动身,让冉非泽准备准备。正说话间,忽听得门外一阵马蹄急踏之声,季家文喝问:“来者何人?”
萧其与冉非泽出了去,看到一个穿着捕快差服的少年郎正骑马冲了过来。
“白家老六?”白家六子相貌相似,老六不爱武林爱当差,这在江湖里许多人都知道,萧其一见,倒是猜出了身份。冉非泽看见白玉郎,心中猛然升起不祥预感。他的信才递出去没几天,那边应该还未收到,就算收到,也不会是白玉郎亲自来送回信。他一把推开萧其,迎了上去:“老六。”
白玉郎越过季家文,急急跳下马,气喘吁吁,几不成言:“冉叔,大姐,大姐她......”
冉非泽看着白玉郎的脸色,心陡然沉了下去。
“大姐遇难了。那日刘婶给她送早饭,发现她的屋里床上地上全是血......”说话大喘气,后半截先喘一喘。
“人呢?”冉非泽喝问。
“不见了。大姐不见了。”
只留下一屋子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