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2)

心刃 春风榴火 7050 字 4个月前

22.纵情(1)

「程池, 我不行了。」

「哎!」程池急了, 索性直接将副驾驶座的木村原宿双肩包扔许刃脑袋上︰「吐我书包里!」

许刃闭着眼睛, 一把掀开了书包,咬着牙沉声道︰「停车。」

程池一脚踩下刹车,将法拉利停在了路边, 许刃打开车门, 捂着嘴, 踉踉跄跄跑到江边, 躬着身子大口呕吐了起来。

程池站在他的背后, 看着他背影一阵一阵的痉挛,发出作呕的声音。

冷冽的江风徐徐吹着,她的心隐隐有些难受。

犹豫了片刻, 程池还是走了过去。

许刃胃里简直是惊涛骇浪, 中午吃的没消化的食物都给吐了出来, 一阵阵的胃部痉挛使得他直不起身,脸色通红,眼睛肿胀。

恍然间,感觉背后有人轻轻地抚着他的背,一下又一下。

吐过之后, 许刃稍微好些了, 手撑在膝盖上, 勉强站起身, 回头, 发现程池真的站在他的身边, 给他顺气,同时朝地上那推呕吐物投来淡淡的一瞥。

「啧。」她捏了捏鼻子,一脸嫌弃的表情,从包里拿出纸巾︰「抆嘴。」

风一吹,许刃身形有些不稳,她连忙扶住了他,顺势扬手,拿纸巾给他抆嘴。

「吐了,好些了?」她声音很温柔。

许刃迷迷糊糊「嗯」了声。

她将抆了嘴的纸揉成一团扔进了那堆秽物里,扶着他转身朝轿车走去。

许刃全身无力,程池小小的身板支撑了他歪歪扭扭的大半身重量。

酒精上了头,许刃整个人都倒在了后排的座位上,程池重新系好安全带,将车发动了出去,这一次速度控制在四十以内,免得又把他的胃给震得难受。

许刃微微睁开眼,晃晃悠悠的右手手臂,摸到了座位下面,车门的一角,将那串银铃脚链捡起来,晃了晃。

程池听到铃铛响,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

他将脚链放在耳边,一晃,再晃,叮叮当当。

她之前置气,将脚链随手乱扔,后来想了好久,差点把房间掀翻了都没有找到在哪里,没想到居然在车里,还让他给捡回来了。

许刃朦摇着那串泛着银光的脚链,叮叮咚咚。

「我看到它的第一眼,就知道,它该是你的。」

他的声音抑扬悠长,带着不分明的醉意。

程池的心动了动,哼了一声,不大相信︰「为什么?」

许刃没有回答,他平躺着,将脚链放在自己的耳畔,不停地晃铃铛。

「戴在脚上,你来,我就知道了。」他说,带着微醺的醉意。

「你听不见,但是我能听见,这样就很好。」

程池意动︰「知道我来了,想怎么样?」

许刃喃喃︰「我想…」

程池还等着他的答案,可是脑袋一歪,睡着了。

程池沉默地看着窗外,她突然觉得,今晚的夜色,其实很美。

-

幸而程正年又出差了,否则许刃的手受伤的事,真不好交代,她不想跟老爸告状,老爸肯定会揍死程厉铭,当然程厉铭肯定也会把气撒在许刃身上。

她了解程厉铭,他对她有多疼爱,对别人就有多变态。

大宅已经灭了灯,家里人早已经习惯了程池的晚归,没人出来候她。

这样很好,程池摸着黑,将许刃扶着进了房间,小心翼翼地扔在了他的床中央,然后脱掉了他的鞋子。

许刃整个左臂都包扎着纱布,右手抚在额头上,眼睛紧闭,眉心紧紧皱着,嘴里喃喃道︰「好难受。」

程池难得温柔,俯下身问他︰「哪里不舒服?」

许刃将脸侧过去,不再说话。

程池从医生开的处方药里翻出了止疼的药片,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地下了楼,没一会儿,上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淡蓝色的保温杯,杯里装了满满的热水。

她坐到床边上,手伸到许刃的下颌,用力一捏,将他的嘴打开,几颗止疼和消炎的药片喂进了他的嘴里。然后将保温杯里的热水倒在杯盖里,将他扶起来,喂他喝下去。

许刃还算听话,乖乖地吃了药,睁开眼,目光落到了保温杯口,微微皱了皱眉。

「干净的。」程池不满地说︰「我都还没嫌弃,你倒是嫌弃了?」

她刚刚在许刃的屋子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可以保温的水杯,这大冷天的,水很快就会冷掉,他吐了那么多,晚上肯定会口渴,索性便将自己的保温杯里装了热水给他用。

许刃平躺了下去,爲了不让他压到左臂,程池将他的手臂搁在了头顶,然后给他拈好了棉被。

「色x,我好难受。」他神志不清地喃喃道。

「吃了药,很快就好了。」程池闷闷地说︰「快睡吧,水杯在右边床头,渴了自己喝。」

「色x,你陪陪我。」他的声音很柔,不似平时那般冷硬,拒人於千里之外。

他对一只乌龟都比对她温柔。

程池撇了撇嘴,说︰「你这样的家伙,还需要人陪吗?」

话虽然说得冷冰冰,但她还是坐在了他的身侧,顺势也脱掉鞋,上了床,将他的头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伸手按在他的太阳穴上,难得温柔地问︰「这里难受?」

许刃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她便加重了指尖的力道,给他揉摁太阳穴。

她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这么耐心的时候,她以前不这样的。

从不这样…体贴人。

「要不是看你这么可怜,我才懒得管你。」她闷哼了一声。

许刃将脑袋,往她的微曲的肚子窝里蹭了蹭,程池索性将羽绒服拉链拉开,露出了里面柔软的毛衣,带着她的体温。

程池脸红了红,将他的脑袋窝进自己的肚子边,让他躺得舒服一点。

许刃的脑袋很烫,头发茬很硬,程池摸到了他的头上,有些扎手,那种的触感,让她一阵阵地心悸。

她将手放在了他的头顶,一遍一遍地抚摸着他的头,仿佛上瘾了一般,与她柔软的长发不同,那是她从来未曾接触过的坚硬。

「色x…」他依旧呢喃着他唯一的朋友。

「我是程池。」她说。

「小千金…」

「程池。」她固执地纠正他。

「小千金。」

程池叹了口气,终於放弃。

她垂眸,借着月色打量他,他的眉毛浓密,却幷不是胡乱生长,而是有规律地向两鬓斜梢,眯起的眼睛细长,睫毛卷翘,鼻梁高耸宛若山脉,薄唇紧紧地抿住。

这人,怎么长得…

这样英俊。

她心动了,手情不自禁地抚上了他的眼睛,很是意动,缓缓俯身,吻住了他的额头,皮肤灼烫。

她的唇却有点凉。

轻轻地抬了抬,柔软的唇移到他紧闭的眉眼处,隔着薄薄的眼皮,亲吻他微隆的眼廓。

那双时而清澈无澜,时而深不见底的眼睛,仿佛一眼便将她望进了心里,将她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唇缓缓下移,吻到了他鼻梁的高峰,骨胳坚硬无比。

终於,在她即将到达唇畔的刹那间,许刃却突然开口︰「小千金。」

程池动作微顿。

只听他的尾音上扬︰「我还没有醉到…让你爲所欲爲的程度。」

许刃睁开眼,眸色泛着幷不分明的沉醉之意,两个人,面面相觑。

终於,程池闭上了眼,在他唇边轻声低语,声音沙哑,带着某种独特的味道。

「许刃,你有两个选择,第一,吻我,第二,推开我。」

许刃的右臂,按在了程池的肩膀处,握紧。

就在程池以为他即将推开她的那一刹那,却突然被他紧紧拽住,随即他起身,将她掀翻在了身下。

许刃用那一双深沉的眸子,看着她,打量她的眉毛,眼睛。目光一点点下潜,落到她的嘴唇上。

程池咽了口唾沫。

许刃低头,在她的唇畔顿了顿,随机,用力吻住了她的唇。

程池的大脑,猛地一炸!

许刃的手拖住了她的后脑,以一种无比霸道而又强硬的姿态,逼迫她承受他的深吻。宛如暴风骤雨一般,他用力地吮吸着她鲜嫩多汁的唇瓣,仿佛品尝最甜美的果实。

程池宛若一根紧綳的弦,她的心突然乱了,只能紧紧闭着眼睛,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在她这里,都已经不再真实,唯一的真相,就是他嘴里淡淡的酒精味道,这味道,叫她醉得彻底。

她感受到了他唇齿的灼热,她被动地张开嘴,大口回应他的热情,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经被抽空,过去所有的欢愉在此时此刻,都显得那般微不足道,没有什么能比眼前的男人,更让她难以自拔,好想永远都沉溺在他的怀抱里,那里是最美好的地方。

「小千金。」他的嗓音带着沙哑的磁性,辗转着她的唇瓣。

程池的心阵阵悸动,她咬住他的上唇,厮磨了片刻,说︰「叫我程池。」

「…小千金。」

她闭上眼。

漫长得仿佛一个世纪般久远的亲吻之后,许刃松开了她的肩头,仰面躺在床上,呼吸沉重而急促。

程池的脑子一片空白,很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及时,刹了车。

两个人,心照不宣。

他们就这样望着天花板,躺了很久很久。

「许刃,我要问你一个问题。」程池说。

「我跟你没血缘关系。」他回答。

「其实我不在乎。」她说︰「不过,这样最好。」

「离经叛道。」他轻笑了一声︰「小疯子。」

她没有说话,他继续解释︰「因爲一些原因,你的父亲必须接受我,资助我念完大学。」

「是不能说的秘密?」

「嗯。」

「以后也不能?」

「如果有以后的话…」他睁开眼,隔着浓郁的夜色,看着她︰「我会告诉你,所有的事。」

-

程池是抱着许刃睡过去的,但是许刃醒过来的时候,却是一种单手将她搂在怀里的姿势,她趴在他的胸膛,头枕着他的锁骨,倒是也睡得很香甜。

许刃背上顷刻间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立刻掀开被子,检查自己的衣服,还有她的,确定了两个人都衣着完好,至少确定了受伤左手应该还不至於支撑他对她干那事儿,他才放下心来。

程池迷迷糊糊醒过来,发现许刃已经穿戴整齐,坐在书桌前,看他的英语课本,耳朵上挂着耳麦,一边听英语录音一边念念有词。

「darling。」

程池冲他挥了挥手︰「good m。」

许刃见她醒来,索性放下书,摘掉了耳麦,将课本装进自己的书包里,然后小心翼翼地背好了书包,尽可能不碰到左手的伤口,转身出门。

他不理她。

程池闷哼了一声。

「昨天晚上抱着人家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早上起来,就不理人家。」她撅着嘴︰「还真是拔x无情。」

许刃脚步顿住了。

微微侧眸,看向她。

「晚上放学陪我去医院换药。」

「好呀好呀!」程池像哈巴狗一般地点头。

「顺便看看脑子。」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有病早治。」

哼!

-

许刃用右手艰难地在草稿纸上演算着公式,程池托着腮,凝望着他的背影。

许刃的同桌名叫蒋晓萌,是班级的第一名,也是年级前三,从许刃的手受伤到现在,她一直很殷勤地照顾他,给他拧水杯,帮他拿作业本。

就差没有跟到男厕所去,给他拉裤拉链,扶正小兄弟。

程池冷眉冷眼地盯着前面那两人。

「啧,一股子酸醋味儿,老远就闻到了。」白悠走过来笑眯眯地说。

「有人愿意鞍前马后地伺候着,老子连请护工的钱都省了,这是好事。」程池冷哼道。

蒋晓萌在学习方面,的确帮了许刃很多,那套一模考的试卷,很多不懂的题目,全靠她的讲解,许刃才算弄懂了大半,下课的时候,她也很积极地对他讲解上一堂课老师留下的重难点题目。

有学霸的帮助,许刃成绩提升很快。

程池走到讲台边翻找自己的作业本,下来的时候,抬腿猛地踢了踢许刃的课桌,导致他手里的笔一歪,在课本上划出一个抛物綫。

许刃抬眸,看向程池,目光很平静,正要开口唤一声︰「小千金。」

程池却冷哼了一声,什么也不说,仰着脖子高傲地离开,离开的时候,将他桌上的保温杯也顺走了。

那是她的,却被别的女人拧过瓶盖,有洁癖的程池觉得,有必要把杯子放到厠所槽里泡个几天几夜净化了再给他用!

许刃轻轻扬了扬嘴角,重新翻了一页,继续在草稿纸上演算题目。

身边蒋晓萌凑了过来,她回头瞥了程池一眼,对许刃说︰「我也挺讨厌她的。」

「哦。」

其实这个班讨厌程池的人不少,只是大部分人敢怒不敢言罢了。

「仗着自己家里有钱,作威作福。」

「你说的对。」许刃点头,作威作福的小千金。

他情不自禁地又笑了。

「自以爲了不起,说白了就是蛀虫,只会啃老。」蒋晓萌觉得和自己一样出身清贫的许刃,肯定能懂她的心情︰「不能够为社会创造价值,这样的人,真不知道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每天只会混日子,浪费生命。」蒋晓萌继续说︰「咱们少和这样的人来往。」

许刃不再说话,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蒋晓萌的话,让他觉得有点不适。

「许刃,你大学想考去哪里?」蒋晓萌问他︰「北京,还是上海?」

「不知道。」许刃声音有点冷。

「其实你现在可以考虑一下,你的基础不错,还有半年时间,能追得上来,我…」她红了红脸︰「我也会帮你的,倒是我们一起考到北京的985高校,你觉得好吗?」

「许刃,你怎么不说话?」

放学铃响了。

许刃背上了书包,起身离开。

「许刃。」蒋晓萌叫住他︰「你去哪?咱们不是约好放学后一起复习功课?」

许刃没有理她,表情很冷。

程池说,那个人,我能笑能骂能欺负,但你们不能。

许刃终於体会了,那种心情。

她是他的,他能欺负,但别人,绝不可以。

-

程池秉住呼吸,看着医生一圈一圈地拆掉了许刃左臂的白纱布条。

左臂从手肘关节往下,密密麻麻很多水泡,不过涂抹了药膏之后,已经好了许多,不似第一天那样红肿不堪。

尽管如此,看到这条腻腻的手臂,程池还是忍不住一阵哆嗦。

她望向许刃,关切地问︰「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