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乱无章的废弃工厂里。
强哥的手背上带着波浪形的拳刺套,重重地击打在许刃的腹部。
虽然紧紧咬着牙, 但腹部传来那阵阵尖锐的刺痛, 还是使他情不自禁发出一声闷哼。
许刃被两个男人按着手臂,挣扎不得。
强哥打得累了, 喘着粗气, 又重重地往他膝盖上,踹了他一脚:“叫你跑, 你他妈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老子都能把你找出来!”
“欠了老子那么多钱,这么多年利滚利, 可都算着呢!”
“老子今天晚上就把你女人卖到夜总会。”
“程池。”他低着头, 喉咙里发出一声声宛如垂死的兽的低沉呜咽:“程池…”
强哥拎了拎裤腿, 蹲了下来, 抓起他的下颌, 迫使他抬起头看着他, 勾起了嘴角:“嗯,你说什么?”
“我要见她,让我见见她。”
强哥冷笑了一声:“许刃, 跪下来求求我,兴许我这一高兴,就让你见她呢。”
许刃几乎是毫不犹豫,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他已经直不起身子来了,捂着肚子, 手肘撑在地面上,嘴角渗着血,断断续续嘶声道:“让我见见她,求你,求你让我见她。”
强哥又是一脚,踹在了他的背上,许刃整个人都重重地趴在了地上。
他狰狞地大笑了起来:“许刃,当初你的骨头是多硬啊!宁愿死也不肯给老子做事,老子看上你,那是给你面子,你知不知道,老子等今天,等了多久?老子就喜欢看你这种硬骨头,像个软脚虾似的跪在老子面前给老子磕头。”
“我给你做事,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求求你放了她,放她…”许刃的声音已经完全变了形,那不是他的声音,他自己也不认得那是谁,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她,一想到她可能受得那些苦,他要疯了。
“老子不像你,老子守信用。”他招了招手,让人把他扶起来,朝着废弃工厂后面的走廊走过去。
许刃强忍住腹部的剧烈疼痛,勉强站起了身,跟在强哥的后面。
刚走进走廊里,他便听到了一声声嘶力竭的女人惨叫声,同时还有男人的喘息和大笑。
不用想,也知道,她被怎么样了。
他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
许刃顿住了脚步。
强哥回头,嘿嘿地冷笑了一声:“你的那女人还真是烈,弄伤了我好几个手下,就像一条呲着牙的母狗,不过再烈的母狗,被弄两下,也就没力气了。”
许刃突然朝他猛扑了过去,他红着眼睛,眼睛里瞪着密布的血丝,看上去宛如修罗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一般,张大了嘴,大声地吼叫着,恨不得把她撕成碎片!
身边的几个保镖立刻拦住了许刃,将他驾了起来。
强哥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脸,“啧啧”地叹了一声:“还真是个情种,可惜了,你女人现在,已经是个烂货。”
然而,就在强哥转身的那一刹那,许刃左臂的衣袖突然被撕裂,左边身子被他挣开了,露出狰狞的一条左臂,直接摸到了近旁男人腰间的一柄尖锐匕首,猛地抽了出来。
强哥恍然回头,只瞥见刀刃银光一闪。
霎时间,他感觉脖颈间冰冰凉凉。
强哥下意识地低头,看到胸襟前,满是鲜血,不断有腥红的热流涌出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颤颤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脖颈,瞪大了眼睛。
他的颈部,裂开了一条狰狞的血口子,鲜血就像瀑布从那条血口子里喷出来,喷了他面前的许刃一脸一身。
强哥眼里最后的画面,是许刃紧紧抓着匕首,满身鲜血的样子,那是向他索命的厉鬼的模样。
强哥倒地身亡,鲜血似红毯铺开了一地。
许刃就站在血泊之中,直视他的屍体,面无表情,仿佛一只毫无人气的鬼。
身边的几个保镖,包括从房间里跑出来的衣冠不整的男人,他们看到强哥死在了血泊里,都吓得慌了神,像蟑螂似的落荒而逃。
许刃扔掉了匕首,踉踉跄跄地跑到走廊,推开门,嘴里颤声喃喃喊着:“程池,别怕,程池,刃哥来了,别怕!”
房间里,女人裸|着身子躺在地上,呜呜咽咽地哭泣着,地上满是一片狼借的污秽之物。
她抬头,绝望地看了他一眼。
许刃的呼吸猛地一窒。
不是她!
他听见了心里的那一声惊弦,彻底崩断。
幸好…不是她!
面前的女人,是白思思。
许刃脚步虚浮,宛如踩在云端似的,一面庆幸,一面愧疚,两种情绪交织在心头,最终合成了一柄尖锐的刀子,狠狠地刺入了他的胸膛里。
那是个被他连累的无辜女人,他竟会庆幸,他竟会…喜悦。
他跑过去,脱掉了自己的衣服,盖在了白思思的身上,关切问她:“有没有哪里受伤?我带你去医院。”
白思思死死抓着他的手臂,不住地摇头,眼睛里含着早已经干涸的泪痕,说:“许刃,带我回家好不好,带我回家。”
许刃将白思思扶起来,缓缓地走出了废弃的房间,直到看到面前血泊之中横躺的屍体,他才恍然想起来…
他好像。
杀人了。
杀 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