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2 / 2)

帝心 卯莲 3376 字 19天前

只可惜苍天留给他的时间太少,时不我待啊。

魏蛟长叹一声,忍住了咳意,对阿悦道“不批奏章了,取纸来。我说,阿悦写,快。”

阿悦应声下榻,飞快取了纸赶回,在魏蛟沉沉的声音中一字一句下笔。

魏昭在两日后得知自己将去赈灾的消息,闻讯一愣,“圣人派我去赈灾,而遣三叔去凉城平乱”

亲随应是,而后道“明旨未下,但泰王殿下那儿也已得知了消息,郎君和泰王同为五日后出发。”

魏昭皱眉,久久不曾松开,而身旁的宁彧在亲随不住示意下终于缓缓开口,语调沉静,“看来圣人心意已决,殿下该高兴才是。”

另一人奇道“宁大郎这话是何意这分明是在同时考校殿下和泰王罢。”

宁彧摇首,“圣人有心,赈灾和平乱哪个更容易,哪个更得民心此举摆明了偏爱殿下。”

宁氏将前朝的五皇子偷梁换柱,被宁彧大胆地养在身边当作书童。他本以为无人能想到此举,更不会注意一个小小书童,没想到被溧阳翁主和这位皇长孙殿下一同识破。

大罪之下,宁彧不仅保不住五皇子,更可能全族受牵连。无法,他同这位殿下多次商议后,选择戴罪立功,为其和各世家牵桥搭线,以修旧好。

平心而论,宁彧十分敬佩这位皇长孙的心胸。换作平常人绝不敢用自己,何况自己曾经的举动分明能算作是包藏祸心,任何人都应先除之而后快。

这位不仅没急着给他治罪,反而瞬间想到最适合的方法,当真把物尽其用四字运用得炉火纯青。

忠不忠心暂且另说,至少宁彧很欣赏这位殿下。

有人道“殿下但凡有一点心思,就不该顾虑其他,这次赈灾说难不难,说易不易,殿下要想的是如何做得出彩,不能简简单单了事。”

“哦”魏昭看向他,轻淡道,“该如何做得出彩”

此人立刻举出诸例,随后听得宁彧轻轻一笑,他立刻恼火,“宁大郎笑甚么我说得难道不对”

同时心中嘀咕,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罢了,还是“前朝余孽”,偏殿下也能用他

宁彧立刻噤声,作出认错的手势,安安静静倾听。

魏昭平静听罢,不作任何表示,随后也没再接受任何人提议,而是遣退众人去了乐章宫。

阿悦暂时未回,他便在书房等候,期间瞥见阿悦随意散在案上的几张画,不由静静看了起来,唇边含笑。

“阿兄在看甚么”阿悦松开缰绳,手中肉肉立刻撒着小腿儿奔去了别处,“方才肉肉在闹,我便带它出去走了走,这才消停下来。”

魏昭点点头,“我见阿悦这几张画在案上散置,不知是风吹还是弃置,便来收了收,未经允许看了几眼,不想阿悦工笔如此出色。”

阿悦起初还不知他说的甚么,反应过来后当即小步跑去,小小声道“这是我随意画的,当不得真。”

她实在不擅长用毛笔作画,无论山水人物都需要极其细致精巧的笔力,所以无聊之下便草草描了几个q版小人,人物自然是魏蛟、文夫人、魏昭等。

不想竟被人瞧见,阿悦脸色通红。

许是被肉肉闹腾了一路,阿悦鬓发略显凌乱,衬着乌黑的眉眼和细白肌肤,颇有些写意山水画的意味。

魏昭抬手想帮她理一理,继而想到小表妹年纪不大,却也不可算懵懂稚童了,祖父还曾与她议过亲事,确实不好再像以前那样冒然亲近。

若因此叫她误会,以为只要亲近些的郎君都可如此,却是不妥。

是以魏昭方向一转,自然而然取起毛笔,在自己的那幅画上添了几字,“我极为喜爱这画,此去赈灾应当要些时日,不知阿悦可否赠我,让阿兄途中解闷”

阿悦还能说甚么,他连小小的请求也这么温柔,任谁都不人心拒绝,并道“如果阿兄喜欢,我还可以再画几幅。”

魏昭轻轻笑了,他如今已及冠,成年男子声音的略为低沉,便是这样笑着也极赋磁性,叫人听来耳梢微痒,“那就劳烦阿悦了。”

“阿兄寻我,是有什么事吗”

“嗯。”魏昭敛了神情,“我此去赈灾,少则大半月,多则二三月,三叔时日更长,如此祖父怕是政务更繁。”

阿悦当他担心魏蛟身体,“我一定让太医随时守着,也会看着祖父,不让他太过劳累。”

魏昭想的却并非此事。

不知为何,在知道自己和三叔都将出临安时,他心中一直隐隐不安,仿佛风雨欲来。真正认真去思忖,又想不出会有何事发生。

祖父祖母那儿自有许多人在,四叔虽有些小动作,但和二叔都还算孝诚,相信他们并不会闹。

唯有小表妹,她虽受宠爱,但近日祖父母他们身体皆抱恙,恐怕会有所忽略。若当真有异动,恐怕她便要首当其冲。

魏昭也不欲让阿悦害怕,只嘱咐道“若我不在,阿悦有甚么事要外出而不便,不妨让莲女拿此令牌去城中,寻宁氏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