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1 / 2)

二中。

谢玉帛喜欢在上课铃响之后再去卫生间, 这样卫生间里没人, 他就不用假装瞎子, 流畅地解决生理问题。

他刚从洗手间出来,就看见有人裹得严严实实地靠着栏杆。

见谢玉帛出来,来人拉下墨镜。

“是我, 童天宇。”

他穿了三件衣服, 还是掩盖不了身上的气味,但是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气味淡了一点。

一靠近谢玉帛,童天宇立刻迷恋般地吸了口气,这两天就连他自己也会被气味熏到, 唯有刚才靠近谢玉帛的那一刻, 才获得片刻的清新空气。

徐董说的没错, 能救他们的只有谢玉帛。

谢玉帛退后一步“童先生有何贵干”

童天宇恨不得上去拥抱谢玉帛, 像他以前的狂热粉丝一样,但是想到自己的诉求,不舍得挪开一步,“谢少爷,你帮帮我好不好, 只有你能救我了。”

谢玉帛“你要我怎么救你”

童天宇“只要你的几滴血,对你不会有任何伤害, 我出钱买行不行, 一滴十万, 你就当在献血站做好事。”

“血”谢玉帛打断他, “与血有关的,可没有什么光明正大的事。你身上这么臭,肯定是干了坏事。”

童天宇脸色虚弱苍白,眼里挤出几滴泪水,痛苦道“我也不想的,我选秀进长丰的时候才十八岁,他们说养小鬼可以招财,在娱乐圈大红大紫,如果我不照办的话,就雪藏我。我跟长丰签了十年,我也没办法。”

长丰每个艺人都分了一个金属制的婴儿像,短手胖脚,五官夸张,巴掌大小。

“一开始只要吃饭多备碗筷,跟小鬼对对话,后来徐董说不够,要用鲜血供养,我每周抽一点灌溉在小鬼的眉心,谁知道小鬼的胃口越来越大,如果不满足他就在家里翻箱倒柜地闹。”

再抽血就要失血过多而死了,不止童天宇,长丰上下每一个艺人都遇到了这个困境。

“它阴魂不散,每天都嚷着要喝血”童天宇痛苦地闭上眼。

谢玉帛静静地看着他卖惨,现在说阴魂不散也太晚了,它帮童天宇招财,让同行倒霉,让他大红大紫的时候,怎么不说

童天宇选秀歌手出身,后来踏入影视圈,只要他看中的剧本,小鬼都会想方设法地帮他弄来,包括但不限于让原定主角不小心摔下楼梯。

童天宇“都是公司逼我的我也不想这样。我真的一开始没想到会这样,他们说让我去收养夭折婴儿的灵魂,死得越惨越好,我都不敢去做这种事。那天我经过一个水沟,看见一个胎盘,可能是附近哪个女学生未婚先孕,月把未成形的胎儿流产了,扔在这里。我晚上偷偷去捡回来,按照他们的方法把小孩下葬。”

下葬之后,小鬼便请来了,附身在婴儿像上面。

小鬼前身是臭水沟里的胎儿,已经腐臭发黑,当童天宇无法满足小鬼的条件时,小鬼的特质就会反噬到他身上,让童天宇身上也散发出臭味。

童天宇一天没满足小鬼,他就会臭一天,直到他退让供血,或者小鬼长期没有受到供养自行死去。只是这个过程中,小鬼帮助童天宇做过的事,会一件一件还到他身上。

最坏的结果就是身败名裂,这些年赚的钱吐出去,与臭气缠缠绵绵数年。

换句话说,死不了。

但已经站在娱乐圈顶层,谁能甘心跌落淤泥滩。

为了光鲜亮丽地活着,牺牲别人的命,在长丰的人看来不算什么。

童天宇跪在谢玉帛面前,“只要你帮我这一次,我可以分一半财产给你。”

“一半财产”

上亿了。

童天宇看他心动了,连忙再加码,“你要是想要更多,我可以跟我们董事长商量。”

“你当我傻啊,我的血给了你,代替你受反噬的就是我了。”

或许还不止童天宇的反噬,整个长丰的代价都转嫁到谢玉帛头上。

“没有任何后果。我保证”

谢玉帛懒得跟他说话,“让一让,我要上课了。”

童天宇眼神一暗,卖惨卖了这么久,对方还是软硬不吃,要不是谢玉帛的血要心甘情愿地给才有用,何必废话这么多。

一滴血都不肯给,别怪他拿魂魄交差。

童天宇从大衣里掏出一把折叠刀,从后方向谢玉帛刺去。

对方是个盲人,他有足够的胜算。

为了出名,他连臭水沟的胎盘都忍着恶心去捡。

为了出名,他早就跟长丰影视绑在一块。长丰影视内部层层剥削,三线艺人要给一线艺人上供小鬼的功力,他好不容易混到一线艺人。

童天宇出手快准狠,他特意选了没有监控的卫生间,右手持刀,左手持瓶,只要采了谢玉帛的心头血,徐董就有办法让谢玉帛的魂魄飘到长丰大楼护阵。

他们在长丰大楼设了转灵阵,因为小鬼是极阴毒之物,需要干净强大的灵魂去净化他们,保长丰转危为安。

白刃入体前,谢玉帛掏出符纸,挡在即将被刺到的后背,符纸和刀刃“铿”一声,闪出耀眼的火花,好像一副坚硬的盔甲。

谢玉帛勾起嘴角“你薛师兄没告诉你们失败的原因吗”

童天宇瞪大眼睛“薛思博是你杀的”

谢玉帛一张符纸把他摁倒在地,“不是,不过本国师当时也是这样把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他夺过童天宇手里的瓶子,“果然你带了这个。”

谢玉帛想也不想直接把瓶子敲碎了,还在瓶子上碾了一脚,把所有邪气的花纹都抹了。

“不要”童天宇目光剧颤,仿佛谢玉帛碾碎的是他的心脏。

“那是我的瓶子”

谢玉帛把一道符塞进他嘴巴里“老实说,长丰还有几个这样的瓶子。”

薛思博一个,长生树下埋着一个,童天宇一个。

三个了,这玩意儿不要钱吗

“我不知道啊”童天宇惨叫,嘴里仿若有烈火灼烧,叫都叫不出来。

“是徐长丰给我的,那天他打开保险箱的时候,我看见这是最后一个。”

“第二个问题,谁给你们出的主意,要我的魂魄”

童天宇没想到自己会折在谢玉帛手里,被当成罪犯审讯,还上私刑

想到薛思博的下场,童天宇怕了,他一骨碌把知道的全说出来“我们公司都养小鬼,多多少少都被反噬,只有薛思博一直没事,那时候大家都很奇怪。有一天徐长丰的朋友来找他谈事,过了一会儿就把薛思博叫进去了,后来他们还去了薛思博的老家。”

谢玉帛眼珠一转,看来这个朋友跟徐长丰都是对小鬼有研究之人,他们在薛思博身上察觉到了什么,去了薛思博老家找当初移命格的神婆求证。

谢玉帛这样的命格与魂魄千年不遇,还会被天道隐藏,若非机缘巧合,根本无从得知。

“再之后,徐长丰就告诉我们,要想永久摆脱小鬼的反噬,必须拿到谢少爷的魂魄。”

谢玉帛“那我今天就告诉你,拿我的魂魄也没用,本国师就算七魂六魄分崩离析,每一丝魂魄都不会屈从于任何事。天道会回收的,懂”

这才是真正的强大,真正的受天道偏爱。

童天宇差点吐血,比失败更煎熬的是,此事从头到尾都没有希望,他为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来谢玉帛这里送死。

“徐长丰的朋友是谁”

“我不知道。”

“回去告诉徐长丰,接受现实,不要再做无用功,顺便告诉他那个朋友,学艺不精不要下山骗人。”

“好、好,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我痛改前非,我以后天天做公益,谢少爷能不能救救我”

童天宇突然发现,或许不用谢玉帛的灵魂,只要谢玉帛愿意,他也可以救自己。

他心里抱着这样的期盼,毕竟他今天还没有得手,没有实质伤害到谢玉帛,接下来对方的一句话,却让他浑身血液冰凉。

“谢家周年庆那天,谁给我打的电话”

是了,他怎么忘了他引导谢玉帛跳楼的旧账。

那天他在全市第一高楼开房,房间窗户正对立荣大厦的天台,他拿着望远镜,一句一句,引导谢玉帛跳下天台。

他怎么有脸要人救他

谢玉帛看见他的反应,心里了然,此事还是商言戈告诉他的。

商言戈查过那天第一高楼的全部住宿名单,因为里面不乏富商政要入住,他耗了一些功夫才弄到。也是童天宇的房间位置正对天台这一证据,让商言戈锁定了长丰影视。

但是谢玉帛强烈反对商言戈去入股长丰,商总在长丰内部逛了一圈,发现他们可能真的是因为迷信才想弄死谢玉帛,他无法理解这些人的脑回路,便干脆在长丰内部挑起党争,高价出售股份走人。内斗一起,正是藏污纳垢之处暴露的先兆。

童天宇屁滚尿流地回到长丰,把话一句不落地转述,可是当他想说谢玉帛没瞎时,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张不了口。

“没用,滚。”徐长丰最近被搞得焦头烂额,他以为商言戈是来合作的,结果就是来捣乱的。董事长之位不保,手下的艺人一个个出事。

昨天童天宇发布会出事,今天当家花旦遛狗时摔进水里,因为她养的小鬼是淹死的,限制了她的游泳技能,被人救起的时候奄奄一息,身上也开始发臭,围观人员差点以为是尸臭。

无形中有铁锤砸下来,长丰影视的一个个臭鸡蛋裂开现出原形。

不敢公关,没有回应,在一片恶臭中,长丰影视默默装死。

所有艺人失去商业价值,还倒欠违约金。

曾经他们用阴损手段,让同行竞争对手倒霉,如今被小鬼反噬,毫无挣扎之力。

徐长丰被谢玉帛的一番话气得七窍生烟,现在长丰上下只有他还没变臭。

二十年前,徐长丰刚刚创立长丰传媒,就迷上了从国外传进来的小鬼术,生意一直顺风顺水。

那天妻子在家里六个月早产,胎儿滑出母体时血肉模糊,接近死婴。

徐长丰当时正愁没地方找惨死的婴儿,不管那团肉还会不会动,就浇上汽油烧干净了。

这是他的小鬼,烧得干干净净,甚至来不及产生一点臭味,也让徐长丰从小鬼身上受益最多,身上味道却最轻。

徐长丰虔诚地拿出供奉的小鬼,喃喃自语了几句,“乳臭未干的小孩知道什么,他说魂魄没用就没用吗,一定还有办法的,我要给天师打电话。”

天师给了他三个净瓶,就是为了收魂魄的,不可能骗他。

他刚拿起办公室的固话,突然感觉到一阵血腥味和汽油味弥漫开来。

报应已到,来不及了。

“怎么会,天师说我还有十天”徐长丰目光一转,突然看到长丰大厦的门前景观林中,赫然包含一棵长生树。

他送到谢家的长生树,泥土里埋着极阴之物和净瓶,居然又回到了长丰。

就是这棵树,让长丰提前受到反噬

徐长丰一口老血卡在喉咙,终于接通天师的电话。

“小鬼反噬,你该死了。”那头有人叹息。

“你、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但是你是废物。”

翌日头条,长丰影视老总被发现死在办公室,身上有汽油味,大众怀疑是因为公司经营不善想引火自尽,但是还没成功,就先情绪激动突发脑溢血而死。

数日后,长丰影视宣告破产,庞然大物轰然倒下,令人震惊。其名下艺人几乎都背上巨额债务,且因为身体无缘无故发臭的原因,没有一个经纪公司敢接手。

徐长丰死得太快,谢玉帛本来还想上门问问他瓶子哪来的,只能作罢。

一切变得风平浪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