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言戈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动作一大,把被窝里的谢玉帛一起翻出来了。
谢玉帛感觉到被子里进风,伸出手迷迷糊糊地找被子,被子没有找到, 但是摸到了商总的腹肌。
商言戈这才发现,这是谢玉帛的房间, 自己没有穿衣服,而谢玉帛合衣而躺, 床头柜上还有半拧干的毛巾, 一切都在说明一个结论谢玉帛照顾了喝醉的他。
因为商总太有钱,中彩票发现过期都不能形容他现在复杂的心情。
他对昨晚把谢玉帛扔到床上之后的事毫无印象,但他肯定不会做出赖在谢玉帛床上不走的事,说明是谢玉帛把他搬进来的。
要是有在谢玉帛房间里装监控就好了。
谢玉帛主动照顾他,他竟然一点也不记得。
商言戈深深懊悔着,没注意到谢玉帛本能循着热度越靠越近,手也越来越没规矩。
清晨容易冲动, 商言戈连忙捉住谢玉帛的手腕,强制塞进被窝里, 冷静地进了浴室。
谢玉帛被抓手的动静弄醒,睁开眼只看见商言戈些微暴躁的背影。
还在生气啊
常识告诉谢玉帛,他照顾了喝醉的商总,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应当趁热打铁先发制人。
如果商言戈先骂他了,大国师可能就拉不下脸道歉了。
谢玉帛赤脚下床, 跟在他后面,“商大哥,我认识到错误了,请你原谅我”
谢玉帛掰住浴室的玻璃门,声音还带着清晨初醒时的朦胧,眼睛却玻璃镜似的明亮,黑白分明,可怜兮兮的,谁见了不想欺负一下。
对方是个盲人,商言戈压根不敢用力跟他抢一扇玻璃门,怕把谢玉帛带倒,两人只能隔着二十公分的缝隙对望。
商言戈不由得想起申琛家里那只猫,每回主人进浴室都要团在门口等候。
可谢玉帛不是猫,还是个寄在他这里的高中生。
商言戈一边知道他是个盲人,一边抽了一条浴巾把自己的下半身遮起来。
完全多此一举,矛盾行为。
商言戈被迫道“我原谅你,让我先洗个澡,你去床上坐着。”
谢玉帛不走,他觉得商言戈不是很情愿。他探进一只脚,堵住门缝,不知道自己无形中威胁了商言戈谈判:“洗澡可以等下洗,我昨晚给你擦过了,我们可以先谈谈别的么”
商言戈“”
他低头看了一眼谢玉帛的脚丫,白皙的脚背上鸦青血管分明可见,脆弱得不堪多看。他觉得谢玉帛天生就是来克他的。
洗澡是可以等,但是其他方面不行。
商言戈呼吸不太稳“你想谈什么”
谢玉帛“关于我算命的事好吧,这个话题太大,我们先说监护人的事,我私自跑出去不对,可是你、你为什么不来接我啊,也不接我电话”
商言戈“昨晚是我喝醉了,没接到电话,我不对。其实我去机场接你了,但是怕你不想见我,我就没出现。”
谢玉帛眼睛一亮,“这样吗,你不是故意躲着我”
商言戈面不改色,果断抛弃“冷静一段时间”的决定,“我永远不会躲着你。”
晨起兵荒马乱,商言戈先是担忧谢玉帛生气跑了,以后再见不到他,那几秒钟心上如巨石滚落,砸得遍地血坑,而当他发现谢玉帛就睡在他臂弯里的那刹那,心脏骤然被感激和后怕充盈。
那一刻商言戈就想明白了,去他的分开一段时间,做这种决定简直愚蠢不堪,只会把谢玉帛推远,然后永久失去他。
谢玉帛让出一点“那就好,你先洗澡吧。”
商言戈某些方面和暴君太像了,谢玉帛总怀疑商言戈知道他会算命一样,会难以接受,主动疏远、躲着他,让他苦守半年都见不到一面。
还好,不是全天下的人都像暴君一样坏。商总是个靠谱的好人。
商言戈见谢玉帛终于让出浴室,额上跳动的青筋终于可以歇一会儿,果断开了冷水。
玻璃门合上,谢玉帛坐在床头,有些郁闷,商言戈是不是还在生气啊,气得都冲冷水澡了。
而且,今天商总的肌肉好像特别有张力
怎么办到的
谢玉帛握住拳头,鼓起自己的肱二头肌,平平无奇,一点都没有商言戈的厉害。
大概一刻钟后,商言戈着急地从浴室出来,回到自己房间快速套上一件衣服。
“我以为你今天不回来,让管家和厨师都放假了。”商言戈拉开冰箱冷冻层,横看竖看都很嫌弃,“水饺吃吗要不我带你出去吃”
“我喜欢水饺,”谢玉帛坐在餐桌边,嘴硬道“我当然要回来,我书包和金条都在这边。”
他目光一转,看见商言戈撕开一袋冷冻水饺,动作不太熟练地下到滚烫的沸水里。白色水蒸汽上扬,和商言戈湿漉的黑发勾扯。
为了尽快给谢玉帛做早餐,连头发都没擦干。
谢玉帛改口道“我怕你以后都不理我,所以半夜来道歉了。”
商言戈端上一盘水饺和醋,坐在他身边,帮他把水饺用筷子夹成两半,加快散热,蘸了蘸米醋,放进谢玉帛手上的汤勺,“不准这样想。”
谢玉帛看了仿佛给一岁小孩喂饭的商言戈,以前也有人对本国师这样好,最后还是说变就变。
大国师本来排斥警惕那些无缘无故对他好的人,可是在商言戈面前,总是忘记教训。
谢玉帛盯着商言戈模糊的面容,笃定他一定很英俊,天眼八成是个颜狗,不关本国师的事。
商言戈盯着谢玉帛吃下七八个饺子,吃饱喝足,开始审问“你什么时候开始算命”
谢玉帛“商大哥,你不吃吗我喂你行不行”
商言戈板着脸,没有屈服于谢玉帛的糖衣炮弹“说。”
“哦。”谢玉帛放下大勺子,垂下眼睫,“我从天台跳下去之后,忽然就会了很多东西,学习也特别快,可能上辈子我就是个神棍吧。”
其实我是个威风凛凛的国师,可惜不能说。
商言戈听到“天台”二字,心脏揪紧了一瞬,“也就是你不知道你的异能是哪来的,也不知道随意使用它有什么后果”
商言戈一针见血,谢玉帛都愣了“哪来的我不知道,但是使用它是没问题的。”
“你在说谎,玉帛。”商言戈掰正他的脸,“你看不见,不知道自己一说谎耳朵就会红。”
谢玉帛条件发射想捂住耳朵,忽然察觉到商言戈是在诈他,要是心虚就证明他在说谎了。
但是商言戈离他太近了,说话时声音直往耳朵里钻,呼出的气息也贴着面颊飘过,谢玉帛控制不住,耳根子一点一点变红。
商言戈“你在说谎。”
谢玉帛争辩道“你判断不对,耳朵红不一定是因为说谎,也有可能是、是热的。”
他挣脱商言戈的手掌,把椅子搬远了一点,“我们重新谈话。”
商言戈敲敲桌子“你要是说我霸道也行,我单方面认定你说谎,你要是不坦白,我就让你哥一起来问问。”
谢玉帛“你霸道”
哪有人都不知道他说什么慌,还偏偏要他坦白。
简直在侮辱“说谎”这个行为。
谢玉帛气死了,闭着眼睛嚷嚷“我坦白是有点限制,我不能明目张胆地用异能,被天道发现我就会被反噬,但是我只要弄一点迷信手段来遮掩,就什么事都没有。”
商言戈终于撬开他的嘴巴,追问“反噬你会怎么样”
谢玉帛“呃身体不好这个有分轻重的,我算命捉鬼都是小打小闹,用两张符遮掩一下就行。”
“会不会危及生命”商言戈抓住了谢玉帛的手腕,好像这个问题是他无法承担之重,必须抓住谢玉帛他才不会跑。
“只要我不去更改国运,都没问题。”谢玉帛反握住商言戈的手,“商大哥,你想想,国运是多庞大的体量,山川河流,士农工商,十几亿人口,我给人算个命,捉个鬼,是不是就变成很小的事了”
商言戈一句一顿“也就是说,你有危及生命的可能”
谢玉帛“”你能不能听点好的
谢玉帛仿佛看见商言戈压制不住的怒火化成形体,像火焰一般扑面而来,补充道“国运只是我想象中的事物,一个比喻,用来说明我做的事真的很微不足道。在古代或许可以,但是,现在不是家天下的社会,我做不到通过改变天子的命运,进而影响国脉。”
“你做不到最好。”商言戈眼眶发红,狠狠道,“不该你碰的,念头都不许有。”
谢玉帛笑了,凑近商言戈“你同意了”
商言戈“我同意什么了”
“同意我算命捉鬼,顺便帮我打掩护啊。”
“得寸进尺。”商言戈气得揉了一把谢玉帛的后脑勺,“你哥哥把你托付给我,我就要保证不损分毫。你拿什么保证你说的话”
谢玉帛“你想怎么办”
商言戈就等他说这句话“你动用异能必须瞒过天道,这点我必须监督你。从今天开始,算命也好,捉鬼也好,先打一份报告,详细说明时间地点胜算必要性,还有掩护手法,我审批通过,你才能开始。”
打报告
谢玉帛目瞪口呆,觉得面前的人不是商言戈,而是某个异能管理局。
他急道“我瞎呢,怎么打报告”
商言戈“语音转文字,我稍后给你发格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