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刘开, 先前只是寻常的小老百姓,现在也只是一个小卒。
本来我是不想参军的,虽然别人眼里我长得牛高马大, 都夸我是从军的好料子。
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怕死, 还胆小。
小时候二弟跟老爹从山上打回一只血肉模糊的兔子, 我看着都吓人,做了好几天噩梦,就怕兔子娘娘半夜来我家索命。
因为胆小这个问题,很小我娘就操心起未来我会不会找不到媳妇, 我爹更是非常不待见我, 觉得我给老刘家丢人,相反, 他喜欢我二弟多一点。
所以很久以前,我也从来没想过, 有一天,我会成为一个士兵,滚入生死不知的战场。
但谁让当兵来钱快呢。
当然,比不得那些读书的大老爷们, 可是对于当时的我来讲,确实算是不错的出路了。
我家有我老爹,我,二弟,还有刚出来没几天的四弟, 加上我娘和三妹,好几口男丁,按理来说,不缺什么劳动力,但我老爹老娘当年是落难到这村子的,没自己的地,我和老爹只能平日里给人做些粗活。
但我老爹年纪慢慢大了,干不动了。
我二弟成绩好,正在上学,本打算干脆不上了,凑些钱,买块自己的地。
这怎么行
家里三妹跟我一样是个胆小鬼,日后肯定要给她攒嫁妆,不然铁定要被人欺负,四弟还在吃着奶呢,也就二弟从小就机灵,胆子也大,成绩更是好,明眼人看着就知道这小子有前途,怎么能说不读书就不读了
正巧赶上了朝廷征兵,听说因为这些年朝廷也攒了不少钱,当兵的军饷都比从前多。
我用已经忘得差不多的幼学算学计算了一番,只要我活着挺过一年,家里二弟学费就有了着落,我挺过三年,就能给家里攒块地
至于之后,之后就不管了,这些前提得活着再说。
咬着牙报了名,没几天就把我们拉到校场训练起来,跟我同房的有十一个兄弟。
大家都住在附近,说远不远的。
平日里训练完了,一起谈天说地都想当将军做大官,我不好意思说我怕死,当满三年就想走,也附和着说自己要保家卫国。
我的天啊,说这话时,我肯定脸红了
但我发现有一个人很奇怪,他很少跟我们一起起哄,平日里训练完了,一群人回房躺着休息,他还会继续训练,直到把自己最后的一丝力气榨干为止。
当然,这人其实从第一天开始,大家都意识到了他的古怪。
这人脸上有数条狰狞无比的疤痕,一眼看过去能把人吓一跳,但如果强行忽视这些疤,其实也能发现他的脸其实挺秀气俊俏的。
我们房里一位有经验的哥们私下说,这人如果没有脸上的这些疤,连京城的有些兔儿爷都没他好看。
对了,这人叫戚容。
连名字在咱们一堆的张三、王五里都显得有些与众不同。
别看这我们私下里会对戚容调侃,其实没几个敢当面跟他说。
怎么说呢
大概就是有些人天生有一种不好惹的气势,戚容就是这种,明明沉默寡言,但就给人一种,你要是敢惹他,他会跟你拼命的感觉。
但是,都是群天不怕地不怕的大老爷们,嗯除了我。
就有人看不惯戚容的冷淡模样,找了几个人堵了上去。
我们房内虽然都跟戚容不亲近,但到底是住一间屋子的,听到消息就准备过去救人。
最后人是救了,可惜跟我们想象中的不一样,被打倒在地的,居然不是戚容
虽然他也受了伤。
可是那时带着伤,站立着的戚容,却更让人害怕。
至那之后,戚容跟我们几个也没那么生疏了,平日里也会相互打招呼。
我们都说戚容肯定前途不错,一定能混出头。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等真的上了战场,我们才知道戚容这家伙,不仅武艺出众,而且还会些兵法
很快,戚容就扶摇直上,连带着我们几个跟他走的近的,也受到上头器重。
这边境真他妈不是人呆的地方,随时都在死人,环境又不好,总是阴雨绵绵的,特别是后来外敌偷袭,我们这第一防线全面溃败,咱们当初一个房间的十二个兄弟,竟只活下来我和戚容两人。
那日无数前线下来的兄弟,都沉默的坐到了天明,包括我和戚容。
我想回家了。
虽然老爹不喜欢我,老娘见我杀个鸡都磨磨唧唧,又要抹泪,嗯,现在应该不会了,连人我都杀了不少,但我还是想回家了。
不知道老爹腰好些没老娘是不是还是爱哭爱闹二弟学习的怎么样三妹是不是依旧喜欢待家里绣花四弟那小子,应该断奶了吧。
“你哭了”难得的,戚容这人竟然给我递了张手帕。
他居然有手帕,还随身带着
我想找兄弟吐槽,突然想起,他们已经死了
“我想回家了。”我跟戚容说到,“你呢你就不想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