筵散后滕玉意沿原路出宫,始终未见阿芝郡主和昌宜公主来找她,想来还是小孩儿心性,说过的话扭头就忘了。
回府后,滕玉意把香料搁到桌上,执意等父亲回府。
滕绍直到后半夜才露面,一来就令程伯叫滕玉意去前院。
滕玉意到书房的时候,滕绍轻袍缓带,正趺坐在榻上拭着自己的那把刀。
她端着香料进去,父亲每回出征前都会抆拭自己的铠甲和宝刀,看样子又要领兵离开长安了。
“皇后今日赏了我两枚羯婆罗香。”滕玉意把托盘搁到条案上,淡淡道。
滕绍把刀收回刀鞘:“皇后今日还召了邓致尧的孙女和武如筠的女儿进宫,赏她们的又是什么?”
“各人都是八匹绢。”
滕绍默了默:“那两人也是太子妃遴选名单上之人,皇后召了你们三人进宫,却只赐了你一人羯婆罗香,阿玉,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滕玉意冷笑:“阿爷答应过我,亲事由我自己做主。”
滕绍心中沸乱,起身来回踱步:“阿玉,此事牵连甚广,阿爷与你细说说,你听完就知道皇后为何有此举了。”
他眉头拧成一团,缓声道:“你该知道各地藩镇作乱已久,圣人即位后宵旰图治,一心要削藩振朝,先扫除了剑南道的柳成,后又镇压了在黔中道作乱的魏文茂,然而淮西道、山东道拒不将兵力交归朝廷,这几年背地里大量屯兵,已然成了朝廷的腹心之患。”
滕玉意道:“女儿早有耳闻,可这跟今日之事有什么关系?”
滕绍长叹一口气:“上个月淮西道的节度使彭震发兵侵扰邻境,有人密奏到朝廷。圣人听了雷霆震怒,当即下旨讨伐淮西道,但朝中有大臣反对,说这些年朝廷东荡西除,早已师老兵疲,削藩之事不宜急进,劝圣人以招安为主。
“另一派则主张继续削蕃。”
滕玉意道:“阿爷自是主张继续削藩了。”
滕绍点点头:“彭震狼子野心,隐有盘踞中原之势,淮西道与河北山东两道互相勾连,早晚会作乱一方。用兵要趁早,否则定会养痈贻患。
“如今朝中两派各执一词,整日哓哓不休,圣人急召我回长安,我回说:如果能一举击溃彭震的叛军,河北山东两道自会望风而靡,此举有百利而无一害,望圣人早日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