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玉意打量手中的茶盏,慢条斯理道:“我当什么事,原来是这个。这事不怪你,《礼记》有云:‘在府言府,在库言库,在朝言朝,在官言官’。你虽非士庶之流,却也需自谋己身,所作所为皆有苦衷,说来也是可怜人,方才你不嫌我多事就不错了,我怎敢怪你?”
抱珠破涕为笑:“王公子不与奴家一般见识,奴家感佩万分,奴家身处樊笼,一切都身不由己,方才的事并非自愿,而是萼大娘相逼,世子他、世子他——”
她边说边抬头,胸口蓦然一紧,只见滕玉意微笑看着她,双眸亮若寒星,虽未把嫌恶明晃晃摆在脸上,但俨然已看穿她的所思所想。
抱珠手心开始冒汗,这位假扮胡人自称王公子的娘子,根本已将她视为一粒尘土,这简直比方才成王世子当众诘问她还要难堪,仿佛她的一举一动,在王公子看来不过是个笑话。
她下意识揪住前襟,隐约有种感觉,王公子可以想法子护她,但心肠坚硬起来,比寒冰还要冷酷。先前有过的庇佑和维护,再也别想从王公子身上得到了。
安稳了这些日子,她都快忘了被假母和酒客打骂的滋味了,悔不该另攀高枝,下午要是不心存侥幸就好了。
她当时是想着,王公子毕竟是女儿身,目下虽然照应她们,但哪日说不来就不来了,只有入了成王世子的眼,日后才有指望跳出这火窟,哪知她孤注一掷,却换来一场羞辱。
她不甘心两头都落空,忙又挤出几滴眼泪道:“王公子。”
滕玉意重重把茶盏往桌上一搁,程伯和霍丘近前道:“抱珠娘子给自己留些体面,公子叫你走就走吧,往后也不要来了。”
抱珠睫毛微颤,再抬头滕玉意眼睛里已经有了冷意,她身子一抖,灰头土脸起了身。
作者有话要说:寄附铺:类似於后来的当铺,唐时一般开在西市。
第35章
抱珠前脚刚走,绝圣和弃智后脚就来了:“王公子,我们打算去小佛堂借点符纸来用,天色不早了,你要不要同我们一起去?”
两人蔫头耷脑的,估计还在为下午的事不安。
滕玉意是个闲不住的人,打从知道屍邪和金衣公子的要害在哪,就一直琢磨着做些什么,听说要去见五道,很痛快就应了:“走吧。”
进门就看见小佛堂里散乱堆放着许多竹简,东明观五道正埋头找东西。
“咦,王公子怎么也来了?”见喜推开脚下那堆包袱,笑嘻嘻道,“快请坐。”
绝圣和弃智问:“前辈们下午去了何处?晚辈前楼后苑找了许久。”
“我们能去何处?还不是跟世子待在一起。”
绝圣弃智一惊:“跟师兄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