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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玉意心情复杂,彭玉桂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拜托她么,越州远在千里之外,不说修葺坟茔,光是将他兄妹二人的屍骨迁往越州,就得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这对一个小道士来说,委实太难了。

罢了,她接过那把钥匙:“我答应你。”

彭玉桂挤出一丝苍白的笑容:“王公子,说句冒昧的话,彭某总觉得你我二人有些相似之处,但王公子到底与我不同——你会有后福的。”

滕玉意眼睫一颤,这话听上去分明意有所指。

彭玉桂试图仰起脖子:“王公子,你附耳过来,彭某有件事想请教你。”

霍丘看滕玉意要俯身,抬手一拦:“公子,让小人来。”

彭玉桂虚弱地摇了摇头:“……这话只有王公子知道。”

程伯拉开霍丘:“不必,让公子自己听吧。”

彭玉桂如果要暗算娘子,也就不会把那么重要的事都托付给娘子了。

“你说。”滕玉意俯下身。

彭玉桂费力地抬起脑袋,用很小的声音道:“我知道王公子很想知道那根暗器的来历。”

滕玉意脑中一轰。

“我不能告诉你我师父是谁,但我可以告诉这暗器是从何处来的,你去西市一家叫尤米贵的生铁行守着,若是看到一个叫庄穆的泼皮,想法子套他的话,当年我就是从他手里得到的暗器。”

滕玉意心怦怦直跳,本以为彭玉桂一死,线索彻底无望了,没想到竟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骤然知道了暗器的来源。

难怪彭玉桂不求绝圣只求她,并且料定自己会答应他的请求,原来他早就看出她想打听暗器,他也投桃报李,把她想知道的答案准备好了。

此人当真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她定定看着彭玉桂,心中五味杂陈。

彭玉桂无力地跌回地面,为了交代这些事,使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他的眸中原本有光,此时那点光却慢慢要熄灭了,黑瞳像蒙上了一层白雾,变得越来越无神。

正当这时,门外脚步声逼近,蔺承佑霍然推门进来了,他满脸是血,衣裳被划烂了不少,进门时低头咳嗽,本要开腔说什么,见状吃了一惊,急忙奔到跟前蹲下来,欲要点住彭玉桂的几处大穴,看到彭玉桂的模样,动作蓦然一顿。

“来不及了。”绝圣不忍道。

彭玉桂像是听不到身边的动静了,他呆滞地望着窗外,面色有些惆怅之色,这扇窗看不到明月,只有幽蓝的夜幕和低垂的树梢。

“‘昨宵西窗梦,梦入江南道’……”他的声音虚弱得像一阵轻烟,“这是我阿爷生前最喜欢的一句诗,这些年我只要一想起桃枝渡口,耳边就响起阿爷吟诵这句诗时的音调,我常想……如果那一晚我们一家人没去摘莲蓬就好了,也许……也许彭大郎永远是那个彭大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