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近来为了朝中事夙兴夜寐,眉头隐约可见疲色:“最近进京述职的官员多,各地节度使也——”
这时殿外传来稚嫩的声音:“阿大哥哥来了嘛?”
宫人低声拦阻,皇帝摇头笑叹:“让她们进来吧。”
话音未落,两个身着绮罗的小身影旋风般奔了进来,身后矮身跟着一大群宫女,个个神色紧张,蔺承佑懒洋洋张开双臂,等到昌宜和阿芝跑到跟前,一把将二人拦住:“慢点跑,当心摔着了。”
昌宜瞥见蔺承佑胳膊上的伤,面色一变:“阿大哥哥,你受伤了吗?“
阿芝小心翼翼抚摸上去:“阿兄,你疼不疼?”
“阿兄不疼。”
阿芝清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认真观察蔺承佑的神色,想知道哥哥是不是真不疼。
蔺承佑难得也认真一回,温声叹气道:“阿兄真不疼。”
说着点了点阿芝汗津津的鼻头,又摸了摸昌宜的脑袋,从怀里取出两套从西市萨宝处弄来的小玩意,笑道:“瞧瞧喜不喜欢。”
阿芝脸蛋红扑扑的,高兴得不得了,搂着哥哥的脖子“啵啵啵”亲了好几口,这才张开白胖的手指头接礼物:“阿兄带我玩。”
昌宜到底稳重些,见是一枚浑身黑漆漆的小昆仑奴木偶,好奇地摆弄一晌,把东西凑到皇帝面前:“阿爷你瞧,它连手指头都可以动。”
皇帝慈爱地看着三个孩子,脸上的笑容柔和得像融化开的酪浆,接过玩具仔细看了看,俯身把昌宜抱在怀里:“走吧,去瞧瞧你阿娘晚上弄什么好吃的。”
阿芝心疼哥哥的伤,不让哥哥抱她,蔺承佑便牵着阿芝的手在后头慢慢走。
阿芝兴高采烈高举手中的玩具小人:“后日皇伯母的阿爷做寿,我们可以出宫喽!”
昌宜也在阿爷怀里探出头来:“阿大哥哥听说了吗,云隐书院要开了,趁这回祖父做寿去的女眷多,阿娘要亲自选一批小娘子去云隐书院读书呢。”
蔺承佑边走边听,不知不觉到了廊庑下,迎面吹来一阵薰风,风里有种清淡的香气,他心中一动,暗觉这清幽的味道很熟悉,扭头寻找花树,却不知香气从哪儿飘来的,摘下落在肩头的花瓣瞧了瞧,漫不经心道:“云隐书院?”
皇帝在前叹道:“是啊,你阿娘和冰玉当年就是在云隐书院相识的,感觉就是昨日的事,往事如烟啊,一转眼快二十年过去了。这次你伯母极力主张重开女子书院,我也极赞成。正好你爷娘下月回长安接阿芝,趁这机会让你阿娘也出出主意。”
忽然有个小宫人在廊道后头探头探脑,立即有老宫人低喝道:“何人鬼鬼祟祟?”
小黄门战战兢兢趴到地上:“宽奴有话要传给世子殿下。”
蔺承佑一听是“宽奴”,忙道:“估计是大理寺有事找,伯父,我过去瞧瞧。”
到了近前,叫那小黄门起来:“宽奴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