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杜裕知随下人进来,简单寒暄几句,就直率地禀明了来意。
淳安郡王惊诧莫名,然而沉下心来一想,杜裕知一向是京中最正直最有傲骨的文臣,若非急等着救命,绝不至於厚着脸皮深夜过来讨浴汤。
他震惊片刻,咳嗽两声道:“既是为了救人,杜公不必觉得难为情,我正要沐浴焚香,杜公在此稍候片刻就是。”
杜裕知自是感激不尽。
淳安郡王一走,房里就只剩蔺承佑和杜裕知了。
杜裕知拘谨地饮了一口茶,不经意一抬头,就见蔺承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杜裕知早知道蔺承佑顽劣不羁,当即戒备地扫了他好两眼,确定他不像要刁难自己的样子,这才重新坐直身子。
可就在这时候,蔺承佑冷不防开了腔:“敢问杜公,贵府那位老媪的亲戚是突发急病么?”
杜裕知茫然思索起来,来时还未听说有此事,直到晚间妻子才突然令人传话,嗯,应该是突发急病没错。
“回世子的话,正是急病发作。”
蔺承佑:“头一回听说用浴汤做药引,可知是哪位医工下的方子?”
杜裕知摇头:“这……杜某也不知,只知急需药引救命。”
蔺承佑笑了笑,没再接着往下问。
杜裕知暗松了口气,就听耳房门响,淳安郡王像是怕杜裕知久等,很快就沐浴完出来了,将手中的水囊递给杜裕知,正色道:“也不知够不够,我令人在浴斛守着,若是不够,杜公只管令人传话。”
杜裕知肃容接过浴汤,千恩万谢告辞了。
这时管事领人送宵夜,淳安郡王让管事去邻房邀顾宪,又对蔺承佑说:“你不是早说饿了,这会倒不见你动了。”
蔺承佑把茶盏搁回案几,笑道:“不成了,我才想起还有点事要交代阿芝身边的人,还得出去一趟,皇叔你们吃吧,不必等我,我回来就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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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玉意在房里等了一阵,冲冲不见姨父派人回话,干脆坐在桌前,从镂空牙筒里取出一根牙箸,蘸了水写写画画。
杜庭兰在镜台前卸了簪环,走过来一瞧:“在写什么?”
滕玉意若有所思把那个“三”字抹去,托腮叹道:“今日见了李淮固,我倒想起不少小时候的事。”
杜庭兰一向心细如发,也思忖着坐下:“我记得李淮固小时候腼腆多了,今日看她说话,倒是比从前沉稳不少,听说她阿爷如今也是一方要员,想来这几年没少在阿爷身边历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