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林中,女孩们荡秋千的荡秋千,品茗的品茗,斗花的斗花……玩得不亦乐乎。过了一晌,陆陆续续有女孩离席去净房。
滕玉意与柳四娘斗花斗得正起劲,看杜庭兰也要离席,便冲柳四娘摆摆手说:“哎呀不玩了不玩了,回来再玩别的吧。”
一边说一边笑着放下花枝,提裙追上杜庭兰。
杜庭兰取出帕子递给滕玉意:“瞧你,斗个花也弄得满头是汗。”
滕玉意拭了拭汗,顺势挽住杜庭兰的胳膊眺望那两株银杏,可惜人一回到树下,视野又受限制了,这样瞧过去,似乎又看不出什么了。
杜庭兰顺着妹妹的视线看过去:“在瞧什么?”
“阿姐,你觉不觉得那两株银杏树,有点像守护这道观的两名‘卫兵’?”
杜庭兰疑惑地望着前方,银杏树有不少年头了,盘踞在一东一西两头,风一吹,连树叶的响动都比别的树要显得稳重些。
“兰若和道观历来爱栽银杏,这有什么不对劲么?”她笑道。
滕玉意:“若无当中这座桃林,银杏是没什么特别的,但阿姐你瞧,两株银杏与桃林各自相距的距离,竟是丝毫不差。像不像卦象里的‘阳爻’,活活被桃林劈成了‘阴爻’?再看桃林,花树栽得这样密,枝头上的花朵紧密相连,一排排种下来,层层叠叠的,看着又有点像天然的阳爻线。林子的两端是阴爻,中间的桃树们是阳爻,这番布局看似不经心,可我怎么觉得有点像‘大为过甚’的大过卦。”
杜庭兰讶了一瞬,想起刚才小娘子们说起的关於这座道观的传言,不由也认真起来,看了看银杏树和桃林的方位,又扭头眺望身后的方向:“若是大过卦,南边的入口该有同样的两根阴爻相呼应才是,可我们刚才进观的时候,好像没在大门口看到银杏树。”
滕玉意道:“大门内是没种银杏树,但阿姐别忘了,观门两边各有两座奇高的假山,假山前又种了参天的松柏,东西各占一角,同样也是遥相对望,如此一来,可不恰好做成了南边的两根阴爻线了?”
杜庭兰脑中隐约有点印象,只不像妹妹记得这样牢,她无奈笑道:“阿姐记不清了。你这小脑瓜子,偏爱琢磨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滕玉意原也不愿琢磨这些,但只要想到那黑衣人还没露出真面目,她就没法卸下防备,无论走到何处,总会习惯性地先观察周围的格局。
杜庭兰环顾四周:“玉真公主当年请了那么多能人异士建造此观,观里处处有玄机也正常,这桃林和银杏的种法虽隐秘,但也不是全然看不出来,我倒是觉得,观中机关不会摆在明面上。那些异士故意做出这样的大过卦给人看,说不定是为了起麻痹之用。或许观中真正的玄机,另藏在别的地方。”
滕玉意点点头,这话有道理。据说玉真公主喜欢钻研奇门遁甲,建造这道观的初衷,就是为了京中生变时有个安身之所,公主既云集了百名能人帮着出谋划策,怎会只布置出一个如此浅显的格局。
但她隐约又觉得不对劲,玉真女冠观虽然扬名已久,占地却不算很广阔,栽下这样大的一片桃林仅仅为了麻痹游人,会不会有点太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