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司直又道:“说到舒丽娘,这是我早上去春安巷盘问舒府下人时做的笔录,因为忙着去东市问话,也没来得及细细说。舒丽娘丈夫是去年五月死的,死因是因病暴亡,七月舒丽娘跑到长安来投奔舒文亮,舒文亮居然不计前嫌,二话不说就收留了她,结果舒丽娘只在舒府待了一个月,就因为结识郑仆射搬去了春安巷。搬入这座宅子后,郑仆射隔三差五就去找舒丽娘,下人说舒长史也去探望过舒丽娘两回,但最近这几个月没再来过了。”
“几位婢女说伺候舒丽娘这半年,从没听她提起过婆家和前头的丈夫,但自从怀孕后,舒丽娘就变得有点疑神疑鬼了,晚上总做噩梦不说,有时候梦中还会大喊,醒来后也是惊魂不定的,像是在害怕什么,为此还说过要到寺庙里去上香,这一点倒是跟小姜氏有点像。”
蔺承佑一顿,忙将小姜氏的行程拿来,对照着舒丽娘这两月去过的地方,逐一对比起来。
看着看着,先前那个淡却的疑惑又重新浮上心头。
但不对,他想到的那个人有个重要特征与凶徒对不上。
想了想待要发问,就有衙役跑来了。
“严司直,蔺评事,舒文亮上月的确离开过长安!”
严司直接过来一看,因腊月邓州等地闹雹灾,朝廷担心来年当地黍粮受损严重,於是特地安排京兆府给当地百姓送粮,派的正是舒长史,从运粮路线来看,途中正好路过同州。
从腊月中旬到三月初七,这次公差一共去了五十天。
公验是由京兆府签发的,舒文亮的去日、来日,途中经过了哪些州府,全都写得清清楚楚。
原计划三十日就回,但舒文亮直到三月初七才回长安,理由是天气严寒,运粮途中几度受阻。
蔺承佑摸了摸下巴:“这多出来的十来日,足够这个身手不凡的‘舒文亮’去同州杀人取胎了。”
严司直松了口气:“连行程都对得上,看来凶徒就是这个舒文亮了,只等将其抓获,整桩案件估计就能水落石出了。”
蔺承佑却催促衙役道:“去看看舒文亮的画像画好了没。”
这一等,足足又等了半个时辰。京兆府的同僚们虽日日与舒文亮打交道,却也没有盯着一个男同僚打量的习惯,几个人一边回想一边画,间或停下来商量几句,故而画得极慢。
等到画像送来,倒是叫人眼前一亮,京兆府这几位官员颇善丹青,画上的人画得惟妙惟肖,若是拿去做通缉画像,保管官差不会认错。
从画像上来看,舒文亮的确相貌丑陋,左脸的骨骼似乎受过伤,整片脸颊都凹陷下去了,嘴唇和牙齿没对齐,显得歪歪斜斜的,单论模样,与当年那位文清散人完全不像。
两个人最像的是身形,因为个头都比寻常男子矮小。
关键舒文亮的手也很大,这一点再一次与凶徒的外形特征相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