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某人深更半夜, 衣服笔挺, 头发梳得鋥亮,胸口别着手帕, 身上带着浅浅的香水味,可能是在哪个姑娘身上沾到,只有靠近了才能闻到。
像是刚从宴会上下来, 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楚笑接过邵三递过来的人杯子,低头喝了一口,水温稍热不烫口,是最适合入口的温度。
可能是两个人太过熟悉,她还有心思顺着下去,继续乱七八糟的想。
邵先生有长相撑着,看着装出身也不差, 还有这大半夜注意水温的细心,大白天正正经经的找个姑娘谈恋爱多好?
为什么想不开, 跟抽风似的, 时不时大半夜蹿她屋子?
还到哪跟哪。
之前是看他重伤份上,今天既然来了,就把账叠在一起算吧。
楚笑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 掀起被子起身,赤脚踩在了地上。
她先伸手在床头拿起头绳,将自己披散的长发紮成一个丸子。
确定抓紧不会散开后,左右摆动了脖子,屋子里传来一阵劈里啪啦的骨骼响动的声音。
然后二话不说,
正面就干。
楚笑在战场上打过架、在学校打过架、在部队里打过架、在街头也打过架。
但是在屋子里和别人拳脚相向,这还是第一次。
她身手很快,穿着灰蓝色的居家睡衣,赤着脚,拳脚完全不受束缚。
腿鞭、组合拳、肘击、膝顶、手刃……
无论对方怎么避开,她似乎都能够找到进攻角度。
邵三的动作也不慢,和楚笑步步紧逼快攻不一样,他一直在躲,实在躲不掉了,才会伸手格挡一下。
从头到尾没有主动攻击。
从窗侧躲到角落,从角落又躲到椅子上,然后手撑着书桌一个翻身,落在地板上,就地滚了一圈。
起身时还捞了个瓶子救起放好,才闪开楚笑接下来的一记拳,慢了半步躲到了阳台上。
只是,这半步打乱了后续所有的节奏。
他游刃有余的躲避,开始变成了吃力的格挡。
又因衣服太过束缚,导致某个格挡动作没有做到位,被楚笑迅速抓住空挡。
她凭借本能朝着对方的最致命的脑袋出腿,半路反应过来,硬生生转向他的肚子。
力道只剩下了三分之一不到。
楚笑反倒是借助了这一击,将他抵在了阳台围栏前。
邵三明先是愣了一下,确定楚笑拽着他的领子没有放开的意思后,轻笑:“这里是二楼,楼下是草坪泥地,我就是真摔下去,也伤不了胳膊断不了腿。”
楚笑面无表情,手臂一用力,在对方略微错愕的眼神中,将他推了下去,“噗通”砸在了泥地里。
正是因为知道,才要推下去。
十分钟后。
某人再回到屋子,已经换了个形象。
剪裁修身西装占满了泥渍,正皱巴巴贴在身上,他边打开门边用手拍掉头上的浮土,疏的精致的头型乱成一团紫菜。
楚笑活了两辈子。
遇过不少事,见过不少人,也算是熬出来的阅历,沉淀下来的眼力。
眼前这位。
在重伤之时,还历经千辛万苦,大半夜爬墙翻屋子,在她床边坐一夜,天亮自动消失
隔三差五出现一次。
这要是摆在言情小说或者偶像剧里,绝对是因为一见锺情,再见心生爱意,所以夜不能寐半夜——帝国版罗密欧与茱丽叶。
但是回到眼前现实。
邵先生半夜不辞辛苦和她共处一室,从始至终,行为举止都没有半点没有男女之情。
他的表现更像是来定时充电。
或者是来做一件可持续的、有益於他的事情。
楚笑曾经以为是她的屋子,在夜里是不是有什么特殊之处。
后来躲避到罗家,他依旧跟了过去,便隐约猜测到,这个有益於对方的点,应该在自己身上。
楚笑想到这,冲着邵三皮笑肉不笑:“夜半没认出先生,以为是登徒浪子,下手不知轻重,希望先生体谅”
这文绉绉的措辞,其实并不适合帝国用语语法,听起来有点莫名的拗口和突兀。
但是邵三听出了楚笑的语气已经软了下来,他没有直接进屋,而是在门外将外套脱下,用外套当抹布,将裤子和鞋上的泥渍一一抆干净后,才踏进屋子。
“我回到帝城后,处理了一些私事,前两天想着你也差不多要过来了,就派了个人去规司等你。”
难怪那叫觅多的少年,见自己出现就靠了过来。
楚笑:“这房子也是你的?”
“是我的私产。”
邵三没有否认:“帝城不是逐际城,你喜欢鼓捣一些东西,住别的地方不安全。这处房子闲置着,刚好适合你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