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站在角落里,或坐在等候椅上,长时间维持了一个不动的姿势。
视线大半都落在窗外,目光没有什么焦距,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陷入什么回忆中。
淩晨六点,手术室的大门再次打开。
护士推着医疗舱在走廊穿过,邵衍躺在医疗舱内,紧闭着双眼,像是睡着了。
谭浅云从手术室内走出来,已经累得站都有些艰难,半靠在门框上,看着自家女儿居然还在门口,摘下口罩:“不去看看?”
楚笑摇了摇头:“您饿了没有,想吃什么?我去食堂给你买。”
“饿过劲了,什么都不想吃。”
谭浅云打了个哈欠,眼底都是倦色,她看着从椅子上站着的谭深苍,对着楚笑道:“笑笑,叫舅舅。”
楚笑看着谭深苍,像是所有乖巧的长辈一样行礼:“舅舅。”
谭深苍连忙往外侧了一步,直到避开楚笑的行礼后,才舒了一口气:“笑笑。”
谭浅云有些奇怪谭深苍的反应,不过想起自家闺女是高阶贵族,帝城这个地方,常年来最注重这些,也没太纠结。
她回过头对楚笑道:“你先去看看那小子,我们大人有话要说。”
“好。”
等楚笑离开,谭浅云坐在谭深苍对面的椅子上,淡淡道:“哥。”
***
重症监护室。
隔着医疗舱,只能看清病人大概的脸色,不过她看得懂各种仪器的资料。
呼吸、心率、血压、血氧……虽然都很弱,但是的确活下来了。
楚笑低头看着医疗舱内躺着的人,看了好一会儿,伸出手戳了戳医疗舱的玻璃罩:“这次你救了我。”
好一会儿,她才出声:“两清了。”
她在重症监护室并没有呆太长时间,从监护室出来,她转身走到楼道,摸出口袋里的香烟,点了一根。
卷烟夹在指头,刚刚燃到尽头的时候,谭浅云踩着平底鞋走了过来。
她站在楼道口:“闻着烟味都能找到你。”
楚笑抬起头:“妈。”
谭浅云接过楚笑手中的烟,将烟头扔进垃圾桶里,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去吃早饭吧,我饿了。”
淩晨的医院食堂,人还不够多。
刚刚下台的几场手术的年轻人,都围成了一桌,其中一个皮肤白皙的年轻男子握着筷子,讲述着自己刚刚参加过的手术。
“……说起来我自己都不信,小谭医生宣判死刑的人,突然从外面来了个姐姐,连术前会议都没有开,换了手术服就上场了……”
“小谭医生想退到助手医生位置上,对方都没让!”
“……你们是没有看到手术台上,六个小时下来,主刀那双手每一秒都稳得跟机器人一样……”
众人听的啧啧称奇。
不说别的,能让小谭医生甘居助手医生,对方已经足够牛逼了。
熬了一夜都似乎没有磨掉他的劲头,语气里带着兴奋:“……不不不,只是手稳我也不会拿出来吹了?”
“上次李教授那个肝脏破裂手术,他做了六个小时吧?在这位主刀手下,绝对不会超过两个小时,她的节奏和下刀时机……老子居然看出美感了……”
“真的,完全不是正常人类能够理解的——”
……
楚笑跟着自家母亲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下,依旧能听出远处小年轻们敬仰之情。
“您倒是连我都瞒着。”
楚笑切好肉排,将盘子放在自家母亲面前:“我还以为您野路子出生,整天担心您出个医疗事故,咱们诊所都要被拆了。”
“彼此彼此。”
谭浅云握着刀叉,看着风轻云淡的吃着早餐,嚼着肉像是要啃肉一般:“男朋友是现役军人这事儿,你可是一点没有提。”
楚笑听的肝疼。
那不是她妈曾经三申五令找对象不准找一线军人么。
谭浅云这一次,难得没有继续下去。
她低头啃了一块肉。
手术台那个人,后背伤成那样,几乎把所有的袭击都自己扛了下来。
看看自己闺女最严重的的不过是手腕脱臼,就知道,受到袭击的那天夜里,邵衍应该是拿命来护的。
一辈子,能遇到这样一个人不容易。
餐盘里的肉吃到一半的时候,谭浅云放下餐刀,喝了一口牛奶:“我一直有一个问题。”
楚笑点头。
谭浅云眯着眼睛:“堂堂首都星帝城,受到那样的攻击,你到底干了什么,还是替别人干了什么?”
“可能,是我挑了储君祭典。”
“嗯?”
楚笑:“还赢了。”
谭浅云一口牛奶喷了出来:“??????”
楚笑有些无奈,递过去一张餐巾纸:“所以,您刚好留下来,参加我的加冕仪式。”
谭浅云第一次被自己闺女堵得说不出话来,扶着额头,觉得脑中的神经一根根抽着疼。
未来星帝是她闺女。
她要先静静。
“我已经跟厉司长聊过,您跟启元这几天去规司住着。”楚笑抆拭着餐桌上的牛奶,“你们安全,我才腾出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