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甲板上,扶着身前的雕花护栏,晨间的阳光照在身上温暖而不躁热,和煦的春风不徐不急的吹拂着船上游人的脸颊。
文人骚客三五成群的立在各处,不时的吟诗斗联,不时的有人鼓掌喝彩。几个衣着华丽的公子见魏五向自己这边行了过来,扫了两眼这小厮身上破旧且不合身的衣服和一头古怪的短发,忍不住向旁边闪开,眼中的鄙夷和不屑轻易可见。
魏五对于这种眼神视而不见,径自走到雕花木栏旁,扶着护栏,微微颌首,眯着眼睛享受着日光浴。
良久,客船渐渐行出了码头,魏五正眯眼思索着如何赚钱的大计,却遽然听到几缕琴声随着轻风传入耳中。
“嗯清儿!”魏五愣愣的望着对岸俏坐在崖边的女子。
犹如画中人儿!这俊俏身姿窈窕纤细,细致之极的眉眼,较小笔挺的鼻尖有着几丝汗珠,一袭轻纱在春风中轻轻摇摆,真是犹如仙子临人间。
清儿微微转过头来,却是未着面纱,右侧脸颊边却是一块让人厌恶的乌紫色胎记,本是一副国色天香的佳人临江图,却因为这胎记变得令人作呕,心中叹息。刚才躲着魏五的三位公子骚客,方才尚在惊艳于佳人容貌的俏丽,此刻乍一见这胎记,忍不住呸了一声,连声道:“晦气,晦气!”
清儿素手轻轻拂动琴弦,一时间,那琴声犹如展翅愈飞的蝴蝶,扑闪着翅膀,又仿似潺潺溪水,清清亮亮的流淌着。。。客船上的诸人听的尽皆不言不语,竟然都为这琴声所醉。
玉手拂动琴弦的速度遽然加快,琴音猛地一转,刚才尚是清雅脱俗、别璞归云,此刻却是如泣如诉,婉转忧思了。
段清儿粉嫩的脖颈微微一样,樱桃小口轻轻一张唱着:“年华短,思念长,黯成伤。赤水霞长,愿与君歌一场,愧残颊未敢别,乱弹宫商角羽徽,今夕何夕,与君别兮,登临登临,却还是还是舟隐天际。于暗处相思,于梦间相念,阑珊影,自此为君孤耸...”
诸人只觉得仙音入耳,珠圆玉润,那婉转悠扬之处尚在耳边回荡。却见那歌者已经收起了古琴,转身离去。
“清儿,清儿!”魏五听的百感交集,眼角微红,一时间竟然不愿离去,只觉得能和段清儿在一起,哪怕被官府抓去砍了脑袋也不怕了。
“好琴、好曲,可惜却是个不德之妇!”魏五身侧一名白衣公子摇了摇手中折扇,啧啧叹道。
魏五自然知道唐代极为重视三从四德,这四德便是妇德、妇言、妇容、妇功。而清儿之所以不得,必然是因为她脸上那块“胎记”了。心中愤慨,张口便道:“公子您好见识啊,必然是位大才子了!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过奖!小弟金陵阎文厚,自认熟读四书五经,谨遵先贤教会,在金陵学界也算是小有名气!不知阁下是”阎文厚见这小厮虽然衣着不堪入目,却是能说会道,说的自己心里欢喜,忍不住摇晃着手中折扇昂首道。
“奥~原来是脸皮厚公子啊,久仰久仰!在下是鄂州黄鹤楼一小小店小二是也!”魏五阴阳怪气的说道。
“胡说,本公子大名阎文厚!岂是脸皮厚,你这小厮忒地没文化!”脸皮厚公子听到魏五竟然拿自己名字说笑,遽然翻脸,“三才子二秀才--一条疯狗狂吠!”这阎文厚对自己的才气也颇为自信,上来便是个对子,要骂的这不知死活的小厮莫名其妙。
“哈哈,阎兄好才华,好对子,不愧是我们金陵崇正书院的对中名家啊!小弟佩服的紧!”旁边两位才子立刻恭维道。
“啊呀,不愧是才子啊,小弟虽然才疏学浅,但对于这打油诗一般的对子,就对上一对又如何!”魏五老脸放光,这也叫才子那五哥我岂不是天下奇才抬眼看见岸边树上落着几只乌鸦,张口便道:“九重楼六角檐--三只乌鸦苦啼!”
这阎文厚微微一愣,没想到自己随口出的对子连个市井小二都能对上!想到刚才那奇丑女子必然是这小厮的情人,略一沉思,张口便道:“寡女寒窗枯守烛!”这上联出的却是颇有水准,眼看便是要找回方才随口吟出的骂人上联,被人反骂了回来的场子。
“好对,好对,阎兄,这对子小弟都对不上来啊!”阎文厚身边一袭红袍的骚客喝彩道。
大唐文风盛行,庙堂里,江湖中皆以吟诗作对为乐,此刻周围游人见这边有人对对子,而且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厮和在金陵小有名气的阎公子对上了,心下好奇,纷纷聚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