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恭常钦带廷尉少卿林辰疏,廷尉左监邵玉平、廷尉右监倪晋前来觐见。”见门口站立着的人, 恭常钦略微肥胖的身躯很快躬身拜倒在地。
陈殊、左右监见状纷纷行礼参拜。
“进来吧。”房间里传来一人声响, 发话的人却不是陈殊熟悉的解臻声音。
恭常钦犹豫了一下, 见再没有人发令, 只得起身进入殿内。陈殊跟在后面进殿, 很快发现这殿内站着的人身穿正一品官员的衣服,年约五十左右, 容貌与皮肤都保养得甚好, 除去脸上的岁月痕迹,依稀可以看出此人年轻之时应当是个英俊的男人。
刚刚那一声声音就是从这男人的方向传来的, 结合这人身上品级,此人应该便是厉朝的辅政大臣、当朝宰相方守乾。
方守乾立于一桌案边, 桌案前另有一个男子正襟坐着, 他身上穿着绣金的宽敞龙袍, 内里有黑色底衫,暗纹亦是盘龙缭绕,他带着冕冠,见到廷尉领人进来后, 那冕冠上垂下的十二旒轻轻摇晃,露出里面慢慢抬起来的眸子。
眸光越过门口处进来的人,很快落在了那个穿着皂衣沉默叩见的青年官吏上。
似察觉到有目光落下, 陈殊抬眼看向解臻, 却没有说话, 很快收回目光, 行礼之后便在廷尉后面垂眼站定。
方守乾背对着解臻,却没有注意到解臻的目光,他看向来的廷尉四人,在林辰疏身上微微定了定,开口道“恭大人,这次把你们廷尉宣进宫中,你们应该知道是为了什么吧”
这位宰相的声音声线慢而缓,在殿内落得十分清晰。
“宰相,皇上,吏部尚书的事情臣今早已经知悉。”宰相现下是朝中最大的官员,此时问话,恭常钦只得拱手道“吏部尚书为我朝支柱,臣听闻此事之时也是非常震惊。”
“”恭常钦一套官话下来,方守乾噙着嘴角冷笑了道“廷尉大人,你可是掌管三品官员以上的案件,又率人破过齐太尉这样的大案的,这梁丰远的案子你怎么看可有眉目”
“梁尚书之死蹊跷,廷尉的人已到现场查看,还在整理线索之中。”恭常钦道。
“哦梁丰远担任吏部尚书已经有十年,一直是我的左膀右臂,他一死,无疑是斩断了我的左右手。”方守乾慢慢道,“这事影响深远,你们廷尉绝不能怠慢。”
“臣怎敢。”恭常钦立即道。
“那你们廷尉倒是说说,现在查到了什么线索”方守乾道。
这殿内宰相发问不断,声音清晰可见,他眼下权势极大,恭常钦背脊生出冷汗,看了眼桌案上的皇帝。
却见解臻十二旒下面色沉静,并没有露出什么神情,晃动的珠子后,目光隐隐约约似在看向他们廷尉这边,但却并看不真切。
廷尉处,已经有人站出,为他说话道“回禀宰相,下官和左监一道前往梁府,发现梁府中人均是中毒而亡,府内有一厨子逃遁,但在京郊外的河道被打捞上来,是死于夜间子时,具体情况还在调查,不过据下官的猜测,可能是有人暗中指使厨子投毒,之后杀人封口。”
“可有什么嫌疑之人”宰相问道。
这案件刚刚今早发生,尚未移交到廷尉,哪有那么快就破案的。倪晋瞬间陷入沉默,目光却忍不住看向站在前面的廷尉少卿,欲言又止。
宰相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面色忽地一冷道“说起来,你们廷尉也有人和梁家有过恩怨吧,梁丰远最近没少在本官面前可没少提过你们这廷尉少卿的名字。”
“”梁丰远因为儿子的事情还到解臻面前告了御状,宰相知道并不稀奇。陈殊抬起眼来,看向方守乾。
位在廷尉后的邵玉平低头,目光却斜里与倪晋交错而过,皆看到对方眼里暗藏的一丝嘲弄。
恭常钦皱眉,正要说话,却见方守乾依依不饶,忽地向解臻拱手道“皇上,梁丰远此人很少与人结仇,也就他的儿子纨绔了点,但最近和他发生冲突也只有林辰疏一人。”
解臻一直坐在案前没有发话,此时见方守乾朝他讲话,目光终于从陈殊的身上挪了挪。
“那又怎样”解臻问道。
方守乾笑了声,转身向林辰疏问道“林辰疏,本官且问你,你昨夜子时你去了哪里”
子时是大部分人已经入睡的时间,单独就寝的,怎么可能有证人
这方守乾是在故意刁难他
陈殊皱眉没有言语。
这问题邵玉平和倪晋刚刚也问过一次,且林辰疏并给不出回答。此时林辰疏被责问,两人心中却都浮出一丝欣喜。
“林辰疏,你怎么不答话”方相见林辰疏答不上来,果然言语又冷厉了下来。
他一句问话后,现场陷入安静,依旧没有声音。
左右监见状暗自等着方守乾要怎么对付林辰疏,耳边却忽然听到一人又冷又沉稳的声音。
“方相,你未免太刁难林爱卿了。”这声音来自前面台阶的桌案上,说话的人是当朝的皇帝。
皇上是在给林辰疏解围
左右监脸色一变,宰相也眯了眯眼睛,回身往解臻的方向看去。
然而下一刻,他们却听到更加让他们意外的声音。
“昨夜午时,是朕与林爱卿在一起。”
解臻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