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皇宫, 红烛摇曳,暖帐轻晃,人影叠叠, 寝殿里不时有人细碎的说话声和喘息声, 与窗外透出的几点暖光相融,在夜里渐渐朦胧模糊。
明月映夜空,有风吹过殿外草木, 有小蝶围绕窗户飞戏,花香氤氲。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内炽热的人息渐渐平缓下来,有人披上里衣, 轻轻拂过帐内的人的头发, 将人从床上抱起。
“嗯”床上的人眼睛蒙着黑色的发带,察觉到旁边人的动作,头轻轻动了一下。
“我让人准备了热水, 殊殊, 清洗完再睡吧。”耳边有男人的声音响起。
“嗯。”陈殊在床上的人低低应了一声, 他感觉到解臻解臻用衣物覆住自己的身体,只提了一下神, 复又靠在解臻臂弯里, 气息慢慢开始缓和下来。
解臻喉结微微耸动。他怀里的人明明个子高挑,和他几乎一样的身高,但抱在手里却没有多少重量,整个人轻得仿佛来一阵风就能将人吹走似的。
他的骨架不大, 锁骨细致,手腕正温顺地搭在覆体的衣物上,上面隐隐约约露出半个字, 是一个笔画分明的“秦”。
解臻目光露出温柔,他试了下水温,随后小心翼翼地将怀里的人放进水中,挽起袖腕,取来浴巾,俯身为陈殊擦拭身体。
陈殊靠在浴桶边缘,只轻轻挪动了一下身体便又安静下来,头微微朝一边垂去。
“这么困,不如明日你多睡几个时辰,不要去上早朝了。”解臻看到陈殊沉默温顺的样子,低声道。
“新政还在施行,又碰到西锤旱灾,推行困难。”陈殊的精神终于勉强振了振道,“那些臣子必然会以此为借口想推三阻四,我若不上朝,他们可能会直接向你发难。”
看到陈殊说到政事时原本疲惫的神情又有了精神,解臻默了默,还是道“只是几个臣子而已,我应付得过来。更何况新政之事是我要推行下去的,你不必事事挡在我面前。”
陈殊的背脊微微一僵,他看不到解臻的神情,却先忽然想到了葛期曾经对解臻的评价,沉默了一会儿,终于低低笑了一声道“也好。”
解臻看着他的笑容,脸上也泛开笑容,他将陈殊眼睛上蒙着的黑布解开,柔缓地撩起水擦拭陈殊的脖颈和锁骨,低声道“这段时间我看你精神不大好,你难得来宫里一趟,不如明日午后也留在这里,我让人给你准备药膳调调身体。”
“我难得来宫里吗”陈殊终于看到眼前的场景,他适应了一下光线,很快低声笑道,“我怎么感觉自己时常在这里留宿你在宫里,不知道外面都在传我和你”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目光已经触及解臻的目光,要继续说下去的话却中止了。
自他被封为敬宁侯后,他和解臻已经在一起一年多的时间,和解臻走到这一步,他越来越理解旁边这个男人。解臻是一个从来不会在意外面的人的看法的人,这些话即便说出来也没什么意义。
更何况解臻身为帝王,本也没有需要去接触那些人。倒是林辰疏这个身份,原本名声就是个断袖,结果他接手这具身体后,竟然还真的坐实了这个名头。
陈殊哑然地笑了声,他仰着头,从水中伸出手轻轻覆住解臻的脸,用自己的唇轻轻碰了一下解臻的嘴。
“殊殊。”有陈殊在身前,解臻抬眼看向陈殊,但见对方眼睛里有跳动的烛光,隐隐约约倒影出他的眼眸,他心中漾开,亦俯身低吻。
水里有两人的倒影,时不时有波纹散开,泛出一阵又一阵的涟漪,又将两人的缠绵打得斑斑点点。
一夜良度,直至子夜两人方才一道合枕而眠。第二日早朝临点,宫中有侍从准备好了朝服在外等候,解臻起床,他轻轻放下幔帐,命人在外房等待,起身更衣。
按照洛总管的吩咐,今日的朝服备了两份,一份是皇帝的玄衣金丝朝服 ,另一份则是敬宁侯的暗红银边朝服。但更衣之时只有当今圣上一人,穿着之时还被特地吩咐声音清静,几个随身的侍从暗暗看了眼皇上寝宫的内房,很快明白了怎么回事,只是低头替解臻整理服装。
看来长相很美的敬宁侯今天是不出来了。
除了敬宁侯,当今的皇帝也生得十分出众,不仅身材颀长,而且样貌英俊,显得卓尔不群。他穿戴完衣冠后屏退众人,轻声回房看了陈殊一眼,但见陈殊睡颜安静,并没有被外面的动静吵醒,这才低低笑了声,出门命人摆驾大殿。
大殿里,已有文武百官正在等待多时,这些官员中有不少新面孔,一些是解臻和陈殊推行新政之时,从地方提拔上来的官员表现不错升任的,一些则是陈殊举荐的,比如杨戊、李邺之等人。
一年前杨戊本还是一个普通的六品兵马校尉,但经历北关一战后,杨戊身为校尉身先士卒,于芜陵城防守战、溯源之役中立下大功,被陈殊一手提拔,先从六品校尉提任四品副前锋参领,后在今年初夏又被提任三品护军参领,兼任京城护卫军将领,已在朝中有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