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太阳独照,比夏天的日头还要毒辣,焰白的颜色散发着诡异的气息,不断地剥夺着地面上的生机。鸩安予看了一会儿,终于将眼中的水倒咽了回去,目光重新看向路通明。
对面的男人也正看着自己。
鸩安予咬了咬牙,忽然咬破自己的手指,看着血渗透指尖。
“路通明,是你要跟着的。”他狠狠地说道,目光忽然一凝,抬手往对方的印堂上抹去。
血迹在额头上艳艳地抹过,终于画出了一个眼睛的图案,栩栩如生,仿佛人开天目,冷冷地扫看凡间万物。
有寒山渺渺剑尘雪的预警,陈殊和解臻并没有在嘉阳县待多久,很快备好马匹,启程一道返回京城。
杨戊、韩珩本想挽留陈殊在嘉阳县多待一段时日,但听到陈殊说有要事,便很快松口,只询问事情严不严重、需不需要帮忙云云。
这两人是陈殊在这个世界上结识的几个朋友,陈殊想到杨戊新婚、韩珩和荆楚如今也有了孩子,便没有将具体事宜告知二人。
杨戊、韩珩只得作罢,依依不舍地目送解臻和陈殊二人离开。
两人来的时候皆在嘉阳县闹出不小的动静,结果离开的时候匆忙,倒没有多少人知晓。唯有陈殊被解臻扶着登上马车的时候,正好嘉阳县的小盐官云衢路过,多看到了几眼。
陈殊只是回之一笑。
小盐官看着陈殊的笑靥呆呆看了许久,这才挪移到旁边搀扶着的人身上,但见那人身形笔挺,穿着虽然普通,但容貌却是那日所见的帝王。这两人虽是两个男子,但看上去却意外地十分相衬,两人一言一行,一笑一应,都是说不出的自然,仿佛相处了许久。
他心中一惊,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遇到当今帝王是要跪下行礼。他连忙躬身,却听到前面马蹄声起,车轱辘已经往前转去,等他再抬起头来,那马车已经在十丈之外,渐行渐远,直至彻底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在嘉阳县引起轰动的人就在这悄无声息的时间离开了。
云衢站在原地,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仿佛经历一场大梦,触碰到了遥不可及的人,看到一场出奇意外的邂逅,隔了许久恍然回过神。
而马车车轮滚滚,已快速地往京城进发。
尚州离京城有十日的路程,此次回京是由倪晋和邵玉平两人轮流驾驶马匹,每到一处驿站便更换补给,所用时间直接缩短了一半,等到解臻回到宫里,正好是离开嘉阳县第五日的夜晚。
马车驶进京城,万家万户已经点燃了灯火,透着窗户散着暖光。陈殊撩开车帘看时,忽然想起自己当初第一次使用轻功穿过这里的大街小巷,亦是如此静谧繁华之景。
只是当时非同今日,那时候的自己还在挣扎任务之中,而现在他告别了陈婉,重新来到这片有解臻存在的土地。
陈殊默默地看着这片景象,直至马车在皇城中停稳,这才与解臻一道下马。两人一道穿过御花园的长廊,来到熟悉的御书房门口。
宫中有人执勤。这里大部分的人都认得帝王解臻,却对这日跟在解臻身边的人感到惊讶,等到二人走过之后方才面面相觑,眼中带着惊诧和不解。
当今的帝王寡言冷语,已经三十岁上下的年纪身边却一直没有女眷,唯有一个算的上陪伴的,那就是已经许久不在的敬宁侯。而刚刚跟着皇上走在一起的青年容貌十分陌生,却与以前的敬宁侯一样走在皇上身侧
宫中的人惊诧,御书房内,则有人亦有些惊讶地看着前面一坐一立的两人,暗暗地看着皇上身边跟着的青年好几眼。
他身材矮小,看上去不过是十几岁的年纪,因为畏惧解臻,并不敢真的和这青年对视,目光只在平视的时候多扫了几眼,人已经恭恭敬敬地上前,往上呈送道“皇上,这就是剑太傅传信过来的信笺。”
信是从驿站传过来的,解肃读过内容后,便精简了内容重新飞鸽传书于解臻。解臻拆开后一目十行,查阅后见陈殊亦在关注,犹豫片刻便将书信递与对方。
那位在桌案下的小孩看到解臻的动作更是一惊,终于忍不住暗暗打量了前面的青年一眼。
青年正垂着眼读着信的内容,忽然看到了什么,皱眉道“我听说西锤旱灾死了不少人,为何剑太傅会在信中说,西锤百里无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