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满意和那名仆妇的脸色都不好看。宁小闲在他们面前直接发落了原来的驿长,於她们面子上确实不好看,可是现在连渡口带着在里面干活的人,包括这里的一切设施器具,都已经归了宁小闲所有,她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与她们又有什么关系?
宁小闲却是想得很明白。这蔡超是济世楼任命在这里当驿长的,说不定还是靠着什么裙带关系上来的,看起来又不服管,自己还要往西而去,没有太多时间和他们磨迹,不如从他手下提个人上来顶了他的位置,这新驿长还能对自己感恩戴德,顺便也给在渡口工作的其他凡人立一立威。反正这弱水渡口的工作轻闲得很,除了收一收灵石之外,就是买些水禽和肥猪来喂养地蟒,也没有多少技术含量。
她这一番指派下来,金满意这一边儿自然是脸色不好,汨罗却瞧得饶有兴味,权十方则是面色淡然,看不出在想什么。
就在此时,渡口有修士奇道:“怎回事,拉阀子的地蟒怎地都离开了?”
地蟒离开了?
她大惊,扭头去看,果然弱水河面上空空荡荡,阀不能行,地蟒在水中翻移时激起的水纹,也平静了下去,显然这些长虫都沉入了弱水之中。
河岸上还有几十名修士不曾过渡,她刚才更是亲口说出在场众人乘阀一律半票的言语。现在不过是过了几刻锺,拉阀的地蟒无踪,就像马车前套的马儿不见了,却让谁去载人过渡?
结界内的人可都没忘,要拉动这样一架阀子,要足足三十七万斤之力!若无地蟒相助,难道让修士们自己动手?他们自己运出神通,未必就不能划到对岸去,可她这新任的渡口主人,面子可就丢光了。
众人都眼巴巴地瞧着她。宁小闲心中堵着一口怒气,缓缓转身望向金满意,垂眸道:“你作的手脚?”
金家大小姐终於昂起了头,若往常一般高傲地看着她:“何须我作手脚?地蟒王是与我家定的协议,可不是与你!既然这渡口的主人不再是济世楼,那么它们与济世楼的协议已经作废,又何必在这里继续当窍夫?”
她的声音,因为特地拔高了而略显尖厉:“这里的任意一条地蟒,每三天都要吃掉十八只活鸡、两口肥猪、三头山羊、九头兔子,这都是清清楚楚写在协议之中的。你既已是这渡口的主人,济世楼可没打算当冤大头来替你埋单!”这几句话,说得太痛快了!金满意畅快地想,她自从遇到这女人开始就诸事不顺,明明没背景也没后台,却能令她处处吃瘪,就连自己未婚夫和朝云宗的权少侠见着她,眼中的神采都是不同的。她若不出了这口气,今晚做梦都睡不香!
她瞪大了眼,想要看看这女人脸上为难至极的表情。她能猜到,以宁小闲的性格是决计不会求她相助的,但只要能品尝到这个女人的郁忿,她就觉得开怀快意。
不过令她失望的是,这个年轻姑娘的脸上还是一片淡然。
宁小闲心中当然不会是一片淡然。她原以为无论从作派还是应对来说,金满意只是个富二代而已,却忘了她始终还是济世楼的大小姐,是这个实力雄厚的仙派掌门的爱女,生在这样的豪门之中,又怎会是个缺心眼儿的?现在她不显山不露水地施出这釜底抽薪之计,就令自己吃了一个大亏。
好教你今后再也莫要小瞧了天下人,宁小闲。她暗自提醒自己。这渡口转让的契书经由济世楼的人拟好之后,她从头到尾看过了一遍,都未发现这样巨大的漏洞,实在是自己疏忽了。
现在,场中几十名修士,包括她自己和权十方都等着渡过弱水河,去参加广成宫的大典,可是河中拉阀的地蟒偏偏都离开了,将所有人晾在了这里。
人人都望着她,看她下一步有何法可想,心肠好的面露同情,脾气急躁的,已经忍不住要跳脚了。旁边还有一个嘴角挂着得意微笑的金满意,正等着看她如何来收拾这一大烂摊子!
她要如何是好?
正冷眼看着宁小闲陷入一片困局的汨罗,耳边突然传来了权十方的声音:“你可有法子帮她?”他讶然回头,却见权十方紧紧盯住宁小闲,薄唇紧抿,望也不望他。这一声,显然是传音了。
这男人和自己不太对路,却愿意为了宁小闲而开口求他。汨罗勾起了嘴角。此时此地,也当真只有他能帮得上忙了。权十方虽是朝云宗炙手可热的后进子弟,但在这等事情上,却不如自己甚远。
他是金满意的未婚夫,又是奉天府的二公子,若他开口,金满意一定会卖他这个面子。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