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奇怪道:“我自会陪着你,这还用说么?”
“狡猾的丫头,你知道我在说什么。”长天捏了捏她的腮帮子道,“你若敢找其他男人,我出去第一件事,就是将他弄死。”
“你放心吧。”她将胸脯拍得很响,“为了其他男人的性命着想,我还是牺牲自己陪着你算了。”
这小妮子。长天伸手在她细腰上抓了两把以示惩罚,在她怒目以对时道:“乖,先出去吧。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宁小闲收敛了面上的怒容,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起身走了出去。
她知道长天心中的郁气没有这样快消除,不过是配合她的努力说几句玩笑话罢了。但他是个见惯了生死的大妖怪,必然经历过比当下更绝望更危险的境地,给他一些时间,他应该知道如何自我调整心态。而她能做的,都已经做到了。
车外隐隐传来了人声。她这才发现长天刚才和她说话时,已经默不作声地将她身上的余伤治好了,心下更是感动。只是神魂受损不比寻常伤势,要慢慢地休养几天才成。
她强忍着神思困乏下了车。隐卫所选的这个山坳位於高崖之下,寒风多半被挡在了外头,只是积雪有些儿深重。不过这当然难不倒修仙者,四个隐卫联手施展神通,召来风龙,将数千平方米内地面上的浮雪扫得一干二净,露出褐色的地面。这样神奇的术法,令凡人面露惊色,赞叹不已。
接下来,隐卫们拿出的是一组共计十件定风盘。这种法器是组合型的辅助类宝贝,只有巴掌大小,埋在地下就能搭建起稳固的结界,将风雪挡在外头,只需在结界内点起营火,也就能慢慢驱走严寒。隐流原是军队建制,这东西是行军扎营时不可或缺的法器之一,这一组十件即可保数千平方米内天气平稳。上古之时,大军上十万、百万之数,需要的定风盘数量就多了,并且对军队而言,这种定风盘的作用可不仅是定风御雨雪,也可以将毒雾瘴气都挡在外面,以防敌人借用这些伎俩来攻打营地,端的是行军的利器。不过时隔久远,这种定风盘的炼制技艺现在掌握的人已经很少,要大规模地量产几乎是不可能了。
凡人趁机搭建帐篷、化雪烧水造饭,过不多时已有饭菜香气飘了过来。蒲族长亲自端了一碗熬得十分香浓的兔肉粥过来。在野地里要熬出这么一碗色香味俱全的粥饭也不容易,宁小闲笑着接受了他的好意。兔肉有安神之效,她喝了一口,果觉十分美味,心情也稍有好转:“蒲族长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蒲族长脸上顿时露出苦笑:“仙姑金口玉言,救起蒲氏五千余条性命。我原不该再拿这事来劳烦大人,可是我等惶惶然离家,一时半会儿实在想不起甚好去处,这大雪天之中行走,每多半个时辰就要多伤几条族人性命,还请仙姑有以教我!”
他说的也是实话。如今户外气温都有零下三十余度,别说老幼妇孺,就是壮汉在雪地里呆上两个时辰也冻得和冰坨子差不多。这十来个时辰的急行军下来,就算有隐卫从旁照看,整个蒲氏的逃难队伍也病倒了四十余人,还有三人年老体虚,一头栽到地上,待众人急扶时,发现他们已经气绝身亡。这种情况下,若再找不到合适的落脚之地,恐怕整个蒲氏还要再迎一次灭顶之灾。
宁小闲早知道他要开口求己, 也不说话,只看了窦二一眼。后者明白她的意思,接过话茬道:“蒲族长深居简出,自然不晓得山外的情况。距此十五里外就是陀陀岗,这个小镇只有六千人不到,人丁始终不旺,那镇长已经为人丁稀薄发愁了好一阵子。族长如不嫌弃,不如让蒲氏到此安家扎根?陀陀岗上原住民留下的现成房屋不少,亦是背靠雪山森林,山上还有大湖,渔猎所得皆丰,蒲氏正可做回本行。”
蒲族长顿时大喜谢过。寄人篱下的日子哪有那么好过,然而现在数千口人的生计压在他肩上,惟今之计是找到落脚之处再慢慢从长计议了。而窦二说出来的这陀陀岗,却是腹内早有计议的,见女主人瞟向自己,知道又一轮考验到了,只要能妥善解决这个问题,今后她再用人时,必会想到自己。他深知自己实力低微,要想脱颖而出,惟有靠着聪明和缜密处处比人抢先一步。
宁小闲放窦二与他详谈,自己起身往外走了一会儿,隐卫要跟上,被她挥手婉拒了。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西。她今日救了蒲氏一族免於活火熔城之难,已有一笔功德要记在她头上。只是若要将它安安稳稳地收入囊中,还要视蒲氏一族最后能否安置妥当。毕竟她将人家从族群聚集地带了出来,也要付起一定的责任。
天道虽然无情,却重因果。
她慢慢走了一小段路,纷纷扬扬的雪又从天下落了下来,但被挡在了结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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